“快快快,多少錢,給我來一本。”
“我也要一本,快些。”
“先拿一本給我家官人。”
馮老三臉上大笑,口中還道:“都有都有,買海圖志,最好還要買一份京華時報,報紙裡面說了,但凡出平洋的,皆可以財産抵押,貸款買船,朝廷的船廠與錢莊都有優惠,貸款利息極低,船價也能打折,一定要買報紙看個詳細。”
馮老三倒是有些商業頭腦,便也知道捆綁銷售,利益最大化。
“別磨磨蹭蹭的了,買,都買,多少錢。”
“你快些啊,找錢,給圖志。”
馮老三一臉滿意之色,一邊在自己貨擔拿著圖志與報紙,一邊說道:“圖志一塊,報紙八分。”
馮老三下意識把價格直接叫高了一角錢,一本賺了一角零五分,利潤已然最大化。
便是話語一出,空中揚起來的,都是錢,紙幣最多,串著的銅錢也不少。就等馮老三一個一個去接了。眾人便也在等著看,看那滿地是黃金的地方到底該如何去,風險幾何,值不值得冒險。一去要多久,多久能回來。
馮老三臉上已然笑開了花,只奈何,只奈何一百多本圖志賣完了,空中還揚著無數的錢。
只奈何馮老三之前全部的身家也不過一百多塊錢,進了這一百多本圖志。
“諸位,諸位,沒有了,賣完了……”這回輪到馮老三苦惱了。
“你這廝,就帶這幾本圖志來,還做什麼生意?”
“吆喝起來聲音那麼大,你這廝莫不是平白消遣我等。”
買到圖志的人,能識字的,便也自己就在一旁看,識不得幾個字的,便也先看看圖長什麼樣子,然後到處去尋人讀來給自己聽聽。一塊錢,雖然不少,一個苦力一天不過也就賺得一塊多錢,但是這一塊錢跟滿地是黃金比起來,那就算不得什麼了。
馮老三面對眾人的憤怒,唯有拱手道歉,卻是又大喊道:“時候還早,我回城裡一趟,再挑上幾百本圖志來,一個時辰即可,諸位稍安勿躁。稍等一個時辰,還在此處。”
“你快些快些,趕緊的。”
“一個時辰之後在這裡見不到你,以後看你還敢不敢到這碼頭來。打得你半年下不了地。”
催促的,威逼的。馮老三便是連忙挑起貨擔,轉頭就走,卻是也想著先找個地方把自己的貨擔存放一下,如此才能快速跑回去。碼頭到城裡,有十裡地,挑著貨擔一來一回,怕是趕不上了,何況還要帶兩百本圖志。
倒是馮老三心中也有打算,跑回城裡去之後,先到牙行裡租輛馬車,便也不靠那兩三塊錢的車馬費了。只願早點再趕回來,別的貨擔郎,只怕也在來的路上了。
馮老三今日是賺得盆滿缽滿了,回家之時,大概也要給家中幾人買些禮物,自己也買上些好酒好肉,犒勞一下自己。
再過兩天,便是除夕,馮老三這一家子,當真要過個好年。
日子自然是越過越好,若是時間再往後推五六年,馮老三便是做夢也想不到,自己三個孩子,竟然都因為學習成績上佳,考上了朝廷剛剛成立的京城大學堂。
若是時間往後推個十二年,馮老三便更不敢想象,自己家中也能出一個官老爺。
世事無常,貨擔郎的兒子,便也不再是貨擔郎。也能娶上大戶人家的小姐。貨擔郎的女兒,也能嫁給朝廷的官員。
那時候再來回想,馮老三大概也會後悔對那用板子逼著自己送女兒去上學堂的公差罵罵咧咧了,那個時候,便是祖宗十八代也背地裡罵了出來。
開春時節,正月十五都還沒有過,滄州已然有海船帶著《平洋海圖志》出海了,帶著淡水,帶著物資,帶著刀槍,直往那滿地是黃金的地方而去。
便是想著這去一趟,載著滿船的黃金而回,回來置辦産業,置辦土地,置辦店鋪。衣錦還鄉,便也不過如此。
不論是朝廷的造船廠,還是民間的造船廠,忽然也接到了無數的訂單。看著這排滿一整年的訂單,當真讓這些船廠焦頭爛額。
還在過年的氣氛裡,早已有人拿著錢到各處鄉村之中,招攬造船的工人,工價已然節節攀升,人手卻還是不夠用。
經濟發展的鏈條,也就是這般,從上至下,人人都能獲利。即便是普通的工人,也能水漲船高。
卻是也出現了矛盾,南方的船廠,迎來的競爭者。南洋之下,無數的私人造船廠,蓄養著奴隸來做工,船價比國內的船廠便宜三成。
這些船廠的業務員,已然開始四處奔忙,低價收攏訂單來做。
甚至已然有做得比較大、技術也比較精湛的船廠,開始想著往南洋之地搬遷,以奴隸代替工人,降低成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