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智如此,顯然也還有一點自己的小私心。這鄭凱怕是“在劫難逃”,隱姓埋名之下,大概也會是這少年學堂的學生。鄭智在馬背之上得的權勢,將來鄭凱要想得勢,必然也少不得馬背上的支援。
這少年學堂,便是鄭凱將來最大的支援。
鄭智與一眾老漢閑談許久,問了一些瑣碎之事,方才入得王府之內。
鄭凱最近倒是逍遙了許多,李綱去了河間,鄭凱的手掌又長得白白嫩嫩了。倒是每日習武不輟,老胡甚至親手削了一把小竹努給他,府中的貓狗之類,都倒了大黴,雖然弩箭無簇,威力不大,不能真傷到這些貓狗,卻是也被射得四處逃散不止。
鄭智剛一入前府,便見有鳥大漢提著小竹弩追擊著一條大狗,身後幾個小廝丫鬟邁腿跟隨。
便聽大漢喊道:“本將軍今日要你狗命!”
鄭智看得大笑不止,那有鳥大漢胯下還有一根木棍,一手拿棍,一手持弩,口中不斷有打馬之聲,自己也是一蹦一跳做了個打馬賓士的架勢。
“哇呀呀……看某百步穿楊!”鄭凱架勢十足,飛身而起,手中竹弩已出,羽箭飛馳而去,便是要取一條狗命。
大狗何其靈活,豈能被人輕易取了小命,轉眼躲到一根柱子之後,羽箭射空。
便看有鳥大漢氣呼呼坐在地上,用腳頂住弩臂,奮力拉著弓弦。五歲少兒,便是這小小竹弩,也要用盡全身力氣方能拉到扳機之上。
“狗賊休要逃竄!駕……”鄭凱再起,“健馬”又是飛馳,追逐狗賊而去。
王府前院,皆是來往官吏,都往兩邊行廊而走,也不從院子穿行,免得擋了趙王殿下追擊狗賊的道理。卻是也個個大笑不止,覺得著實有趣。
鄭智剛入大門,鄭凱渾然不覺,看得左右廊道之人皆是躬身行禮,鄭凱方才轉頭去看,看到一臉笑意進門來的鄭智,開口又是大喊:“父親回來得正是時候,快快幫我追擊那狗賊,必要置它於死地!”
鄭智聞言也是大笑,口中隨意說道:“凱兒,你追著這狗大罵狗賊,卻是不知這狗到底偷了什麼東西,方才遭此大禍!”
鄭凱聞言一愣,眼睛一轉,答道:“父親,這狗每日在府中光吃飯不做事,懶懶散散,豈不就是賊!”
“你怎知道他每天只吃飯不做事?白日裡它吃飯懶散,夜裡你睡去了,他便睜眼盯著府內一舉一動,若有賊人來,必是它第一個發現,即便是院外有行人路過,它也在半夜裡吠叫不止。豈能是狗賊,某看它是忠心耿耿。”鄭智邊往鄭凱走去,邊笑道。
鄭凱聞言,若有所思,點了點頭道:“父親,看來我真是冤枉它了,夜裡還真能聽到它吠叫。”
鄭智已然走近,一把撈起鄭凱架在了肩膀之上,笑道:“弓弩兵刃皆是對敵人的東西,對待朋友,必然不能刀兵相向。你今日因為玩樂用弩射它,它日後必然見到你就躲,你便也就失去了它,實在不妥。”
“狗不能射,府中的貓也常常抓到老鼠,便是也不能射了。那該去射什麼?”鄭凱坐在鄭智的肩膀之上,煞有介事的思考。
“射敵人,誰是你的敵人,便射誰!”鄭智忽然也一本正經而答。
“哦,可是我沒有敵人……”
“以後就會有敵人了。”鄭智說完此語,加快腳步往內衙而去,便是家中妻妾,多有思念。
肩膀上的有鳥大漢,卻還在用自己小小的腦袋煞有介事的思考。
滄州清池往東南的大道之上,燕王麾下鐵騎千餘,正在狂奔。東南而下便是青州,青州屬於京東東路,北是河北棣州、滄州,西是齊州兗州,東便是山東半島。
青州扼守半島入口,乃真正的半島門戶之地。
本來青州不屬於燕王轄地。而今似乎已然被鄭智看上了。
千餘鐵騎,領頭的便是秦明,鄭智許過他青州知府慕容彥達的性命,而今也到了要兌現的時候。
青州州城在益都,益都這個地名用了幾千年,據考據已有四千多年,一直用到後世,比青州這個地名更加久遠。華夏九州,青州便是其中之一,而今的青州,已然越來越小,地盤只有滄州的一半不到。
但是青州的重要性,便也就是山東半島的咽喉所在,得了青州,半島便也是囊中之物。
秦明早就等待著這一天,甚至秦明都有些懷疑鄭智是不是把這件事情給忘了。卻是這次回到滄州,秦明突然接到了軍令,命其南下青州,佔據青州城池。
顯然鄭智不是安分之人,北抗女真,南禦大宋。鄭智手腳越來越快,從來不坐著等候,皆是銳意進取。腹背有敵,便也容不的鄭智慢慢等候了,山東半島多是良港,比渤海灣之內更加便捷,不論去哪裡,山東都是很好的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