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師中聞言一愣,開口問道:“若是這天下一統了,便也不需兒郎們再去用命廝殺了,回家一畝三分地,娶妻生子,子孫萬代,便是功成。”
鄭智一邊笑著站起身往側面的大炮看了看,一邊開口說道:“種相公所言甚是,只是這一畝三分地說得太少,哈哈……”
種師中說的一畝三分地本也是指代而已,鄭智的話語自然也有其他含義,卻是鄭智也不多解釋,事情總是一步一步的。
種師中聞言也笑道:“哈哈……一畝三分地自是太少。”
兩人都說一畝三分地太少,卻是話語意義區別甚大。
便聽鄭智開口大喊:“開炮,先開炮。”
鄭智下令開炮,已然是看到火炮已經都準備完畢,便也不再多等,敵人都在射程之內,開炮必然能對敵人的部署造成混亂,便也是優勢。
一個令兵打馬往左側飛奔而去,口中已然大呼:“燕王有令,開炮!”
“轟!轟!轟!……”
青煙大作,響聲震天。
遠方達旦人剛剛排列了一番的大陣,已然又亂作一團。死傷的人數相比大軍的數量,算不得什麼。卻是混亂大作,騎士們不斷勒著韁繩控制著自己的馬匹,避免造成更大的混亂。
若是女真人,此時已然沖鋒而起,不會讓鄭智再一次仗著大炮的射程再討多少便宜。
卻是這達旦聯軍,似乎命令都不是來自一個人,戰前準備的效率差了許多。卻是又迎來了第二輪炮擊。
鄭智看得遠方達旦人的動作,笑意更甚。此時一萬五千號鐵騎已經備戰妥當,本該擊鼓下令沖鋒,卻是鄭智也並不急著下令擊鼓,而是看著火炮一輪一輪去射,遠方達旦大陣也越來越混亂。
種師中也站起身來,開口說道:“看這達旦人比黨項人都不如。”
鄭智也點了點頭道:“黨項人大戰不停,達旦人在遼國治下,最多也不過是爭奪一些草場的沖突,不可同日而語。不過這些達旦人若是稍經訓練,經得一兩大戰,必然也是強軍。”
鄭智心中對於草原漢子從來沒有輕視,畢竟成吉思汗鐵木真麾下,便是這些草原漢子。這些人只是沒有真正的經驗與精良的軍備,待得滿足了這兩個條件,這些草原漢子必然也是所向披靡的。
連續捱得四輪炮擊,達旦人終於按耐不住了,也管不得那麼多準備,中軍已然開始沖鋒。
隨即左右兩翼也賓士起來。卻是這配合之間,也有不小的時間差,這段時間差已然證明瞭指揮上不統一,準備不充分。
看得遠方達旦人開始沖鋒,鄭智口中大喊:“炮停,擊鼓!”
便是鼓聲一起,一萬五千號鐵騎整齊劃一,奔騰而出,整個戰陣前排,沒有絲毫拖沓。
兩相比較,已然就有高下之分。
鄭智與種師中也下得將臺,上馬準備。
騎兵大戰,主帥顯然不能就在將臺之上等候,而是要跟著大軍行動。否則一陣相交之後,主帥必然會暴露在敵人面前。
若是有大量步卒的會戰,主帥方可坐鎮指揮。
處於最後面的也可蔑,此時也緊握自己的馬刀,往身後百十號禿別幹漢子看了看,又緊盯頭前已經從將臺下來上馬的鄭智。
也可蔑心中有一股沖動,鄭智就在大陣最後,身邊不過一百多號親兵。也可蔑身邊也有百十號親信。
也可蔑握著刀柄的手緊張得不斷顫抖,心中沖動難以遏制。這個大宋的燕王實在太過苛刻,太過殘忍,太過欺人太甚……
此時的機會,千載難逢,此時若是殺了鄭智。這一戰漢人必然大敗,這草原便再也不需要別人來做主了。
也可蔑越想越是難以遏制,甚至不斷在鼓舞自己心中的勇氣,一次一次想要拔出腰間的刀。
待得也可蔑回頭再看得左右百十號親信之時,又看了看不遠處的那些漢人輜重兵,還有不遠處幾個著甲的文官。
也可蔑似乎已然下定了決心,顫抖的人慢慢把馬刀抽了出來,動作小到旁人都難以發現。
頭前的鄭智,正在整理盔甲,左右檢視一番自己的兵器,似乎絲毫都沒有在意後面之人。
也可蔑只覺得耳中一片寂靜,什麼聲音也聽不到,唯有胸腔之內飛速跳動的心跳聲,唯有腦中不斷發酵的沖動,唯有鄭智威脅自己時候的猙獰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