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發之前,李邦彥也聽說了鄭智的心狠手辣,殺蔡攸、殺秦檜、殺梁世傑的事情之前都有耳聞了。還都是蔡京親口說出來,甚至連蔡京都差一點被砍了頭顱。
要去面對這麼一個鄭智,李邦彥的內心的恐懼不言而喻。
卻是不論怎麼拖沓,即便李邦彥停在原地不走,鄭智帶著大軍也會找上來。
遠處忽然出現的無數黑影,嚇得李邦彥開口便道:“快停車,調頭走。”
趕車之人連忙調轉車頭便跑,左右護衛隨從也是大驚失色,轉頭狂奔。卻是身後大道之上也奔出了幾十匹馬上來追。
不得片刻,馬背上的鐵甲騎士就擋在了李邦彥車架頭前,只聽一人開口喝問道:“你們是何人?為何見到我等就調頭狂奔?”
李邦彥掀起車簾,看得左右皆是慘白的面色,只得硬著頭皮答道:“在下沒有跑啊,在下只是想著回頭到那河邊取些清水,並非要跑。”
那馬上的軍漢哪裡信他話語,直覺得這些面色煞白的人必然是有什麼虧心事,又喝問道:“你是何人?從哪裡來?要到哪裡去做什麼?”
“將軍見過,在下乃中書舍人李邦彥,奉陛下之命出城來見鄭相公。還請通傳一下,多謝多謝。”李邦彥此時已然只能說出此行目的了。
那軍漢聞言哈哈一笑道:“原道是皇帝的使者,這麼大一個官,怎麼見到我等卻是又調頭逃跑了,如此膽小,也不怕皇帝怪罪。你便在這裡等候,某去給你通傳一下,看看我家相公見不見你。”
李邦彥聞言,連忙拱手點頭謝過。那軍漢打馬調頭,左右幾十騎士卻是把李邦彥一行人團團圍住,刀槍劍戟,甲冑森森,看得李邦彥忐忑不已。便是怕那去通傳的軍漢帶了一個壞訊息回來,把自己按在路邊給砍了。
鄭智自然是不會砍了李邦彥,卻是也未立馬見李邦彥。而是帶著李邦彥繼續上路,東京已然不遠。
大軍傍晚就到得東京城外,開始安營紮寨。這回安營紮寨,鄭智一反常態,故意把營寨紮得寬鬆了許多,便是想讓營寨看起來更大,佔地面積更廣,如此也是給城內之人增加一些壓力。
入夜時分,李邦彥懷著忐忑的心情隨著軍漢前去見鄭智。
大帳之上軍將幾十,左右落座。
李邦彥一人入得大帳,左右看去,個個皆是虎背熊腰,兇神惡煞。嚇得李邦彥趕緊低下了頭,埋頭便往前走。
鄭智自然坐在了頭前,已然先開口道:“官家派你來所為何事?”
李邦彥聞言,偷偷看了看鄭智,見鄭智面色並非左右之人那般兇惡,心中安定了一些,連忙躬身大拜,開口說道:“拜見鄭相公,下官李邦彥,奉陛下之意,特來慰勞鄭相公與麾下軍將士卒,陛下有言,鄭相公收回舊土,功勳卓著,堪稱楷模。”
李邦彥心虛之下,話語自然是討好。這話語顯然並非皇帝所言,而是李邦彥現編的,卻是編得也並不十分通順。
鄭智聞言一笑,問道:“是哪位陛下所言?”
李邦彥聞言一愣,立馬又道:“此語乃新君所言,太上皇已經離了東京南下焚香祈福。”
鄭智心中瞭然,又問道:“新君所言,便是新官家可說要如何封賞在座諸位將軍了嗎?諸位將軍以命相搏,才有此戰之勝,重獲燕雲十六州,皆賴軍中將士用命,可不得怠慢。”
李邦彥聞言連連點頭,口中忙道:“是極是極,鄭相公所言在理,卻是下官出京倉促,新皇登基又才兩日,所以還未詳細議過封賞之事。待得下官明早入城裡去,想來必然會有結果,再來稟報相公知曉。”
李邦彥的話語重點在最後,便是想回東京城內。在這軍營之中,哪裡能睡得安穩。
鄭智也並不想留李邦彥,只道:“來人賜坐,李中書今日辛苦,且先吃上幾杯,明日某便在這城外等候李中書的訊息。”
李邦彥聞言心中一輕,看來項上人頭是保住了,明早能回東京城內,也就安穩了許多。
卻是李邦彥心中也明白過來,眼前這位反賊鄭智,似乎並非真是要改朝換代,還是可以用條件收買的。如此李邦彥心中便更是安穩了下來。
至於怎麼個條件,那便不是李邦彥一個中書舍人操心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