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師道聽得蔡京話語,心中只感無力,又忙道:“太師,大戰豈能兒戲啊。鄭智麾下乃是與黨項還有遼人戰的虎狼,東京禁軍多是血腥都沒有見過的烏合之眾,豈能擋住馬蹄。太師快走,容在下出陣與之一會。”
種師道已經急得絲毫不顧說話方式了,直言不諱。
蔡京看著種師道,一臉的懷疑之色,開口道:“種相公,說來說去,你莫不是怕那鄭智戰敗?”
秦檜聞言也道:“太師,下官看這種師道是居心叵測,此番鄭智身邊不過萬餘人,戰機稍縱即逝,若是此時不戰,待得鄭智真正大軍前來,再也不會有這般機會了。”
種師道聞言,已然語塞。種師道前前後後的話語,只為了能與鄭智見上一面,能勸鄭智以大局為重。從未想過要在戰場上擊敗鄭智,更知道憑借東京禁軍,這個想法無疑是痴人說夢。
但是蔡京與秦檜壓根不是這麼想的,蔡京與秦檜此來,就是要剿滅鄭智,緝拿鄭智回京伏法伏誅。
種師道與蔡京,目的都不一樣,怎麼可能在此時會有統一的認知。憑借種師道一個罪臣之身,說破了天也是枉然。
卻是種師道還要開口去說,身形往前兩步,正要開口。
種師中上前一把拉住種師道,說道:“大哥,你就別說了,莫不是你真要阻止蔡太師立功,讓鄭智逍遙法外不成。”
種師道聞言,回頭答道:“師中,怎麼你也如此說我,此番局面,你豈能不懂啊。”
種師中自然是懂,只是有些人懂裝不懂,還有一些人不懂卻是以為自己極為明白透徹。
未料種師中又說一句:“大哥,你便隨我到將臺之下去,免得攪擾了太師謀斷,太師重兵於此,鄭智輕騎而來,正是機會,實在不可錯過。走吧走吧……”
種師中一邊說著,一邊使勁去拉種師道。
蔡京聞言面色微微一笑,說道:“種相公,還是令弟深明大義。此戰之後,若是鄭智逃脫了,再請你去遊說一番。此時你便先到將臺之下觀戰。”
種師道年老,比種師中大了八歲,已然拗不過種師中大力拖拽,又聽得蔡京之言,心如死灰一般。已然被種師中拖著往將臺邊緣而去。
就在此時,大地已然開始震動。萬餘馬蹄齊步而起,轟鳴之聲震動將臺都在抖動。
蔡京有些驚駭,尷尬的笑了笑,與秦檜道:“未想萬餘馬蹄還有如此威勢,這地面都跟著震動起來。”
秦檜也尷尬的笑臉回應一下。
一團反光的黑影已然由遠及近,直沖大陣而來。不見多少喊殺之聲,只聞馬蹄轟鳴。
遠遠的蔡京看得這番景象,倒是不覺得有多少震撼,第一次見這種場景,只覺得這震動比預想的要大了許多。
卻是在那最前頭計程車卒並不這麼想,遠遠高出人身高的騎兵以極快的速度由遠及近,不斷往前的馬蹄,厚重的鐵甲,高高揚起的兵刃。
這種場面實在太過駭人,頭前計程車卒只覺得這番場面已然不是人力可擋,馬匹飛馳而來,若是撞到人的身上,必然是非死即傷。零星的木盾與長槍,在這般馬蹄面前,實在顯得有些無力。
所有人心中想的不是如何殺敵,而是在左閃右避,想著如何能躲過健馬的沖撞。
不論如何躲避,飛快的馬蹄還是沖入了人群,高高舉起的兵刃也還是伴隨著巨大的力道飛向血肉之軀。
就如一柄巨大的鐵錘,重重擊打在了豆腐之上。豆腐在這一瞬間立馬破碎不堪,四分五裂,到處飛濺。
在將臺之上的蔡京,看到的就是這幅鐵錘擊打豆腐的場景。那鐵錘餘力未消,不斷深入豆腐之中,速度絲毫不減,豆腐不斷四分五裂。
“這……”秦檜驚訝得嘴巴都比不上了,已然愣在當場。興許秦檜心中本以為場面應該如街邊鬥毆一般,十幾個人圍著一個人毆打,那一個人只能護住身體承受著四面八方的拳打腳踢。
哪裡想到這一個本該被毆打的人,竟然憑著一股蠻力,把十幾個人都撞倒在地。
將臺太過顯眼,比所有地方都高出一截,左右旌旗高聳,還有許多碩大的皮鼓。也未鄭智指明瞭目標的方向。
種師道在將臺之下,不斷踮起腳尖去看,甚至又爬上了將臺邊緣遠眺,回頭大喊一句:“太師快快先走!”
潰逃在種師道與種師中預料之中發生了,絲毫也沒有遲緩。所有人都朝著那一隊入陣騎兵背道而馳的方向躲去。
兩三裡地的距離,入陣的騎兵轉眼就奔了一半。
蔡京被種師道一句呼喊,驚得身形一抖,連忙低了低頭,口中潛意識答得一句:“好好好,我現在就走,現在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