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邊古北關口送來各種吃食酒水,北邊女真大寨之內卻來了兩三百個女子。
待得女子入得營帳,粘罕大笑道:“鄭智,當初你送我兩百套鐵甲,救了我粘罕好幾命,而今我送你兩百多個契丹貴族家的小娘子,給你帶回去生兒子。”
鄭智聞言點了點頭,要說鐵甲救了粘罕的命,倒是不準確,粘罕本身也不會戰死沙場,但是鄭智當初的鐵甲救了許多女真漢子的命是一定的,只道:“好,你送的禮物我都收下了。不多言謝,且滿飲一杯。”
粘罕大喜,拿起酒碗一飲而盡,通紅著臉,隨後笑道:“二太子與我說,遼人不把我女真當人,我們女真便把他們也當牲畜。這些女子你帶回去,不需憐惜。好好整治就是,若是有不聽話的,打殺了餵狗就是,其他人便聽話了。”
粘罕酒興正酣,話語說得露骨,心中大致也有報仇雪恨的暢快。遼人對於女真的欺壓,歷時兩三百年。甚至還有一個遼人詞語叫作“打女真”。“打女真”自然不是真的去打女真,而是去女真部落搜刮的意思,甚至與女真部落交易也叫作“打女真”。生女真地區的土産,如人參、名貴毛皮、鹿茸、健馬、北珠、俊鷹、蜜蠟、麻布等等,皆是遼人大量搜刮之物,可見遼人欺壓之狠厲。
鄭智聞言也笑道:“我麾下多勇士,卻都少了女子服侍,你送來的女子正好,輕易打殺了可惜。”
粘罕看了看鄭智,只道:“打殺了以後再送你就是,幾個女子算得什麼。”
粘罕已然喝得有些酒醉,鄭智也不可能去跟他談論什麼人命的可貴,只是點頭笑道:“送與我了,你便不多管。”
粘罕聞言大笑:“哈哈……好好好,便是教你調教這些女子,你卻是不懂。送與你了,隨你怎麼辦就是了。”
鄭智自然是懂,卻是也不與粘罕就這個問題多說,只是笑著吩咐身邊的人把這些女子帶回關口內安置。
幾人推杯換盞,並不談論什麼正事,粘罕多說怎麼與遼人作戰,哪裡的遼人厲害些,哪裡的遼人怕死。斡離不多喝了幾杯,也跟著談論起來。
鄭智自然也多說這些事情,說這黨項人如何如何,西夏國的皇帝如何如何。女真人自然也沒有見過黨項人長什麼樣子,更不知世界的西邊是個什麼模樣,倒是讓鄭智侃侃而談起來,兩人多是發問。戈壁沙漠,胡楊風沙,回紇吐蕃,還有更少見的金發碧眼之人。
顯然這些事情便是鄭智與斡離不、粘罕之間少有的共同語言了。
直到深夜,幾人才在親兵的攙扶之下,各自而回。
進得關口的鄭智酒醉之間,還長出一口大氣。要說這幾個時辰,鄭智沒有防備是不可能的,斡離不的動作鄭智心中瞭然,也由不得鄭智不多留一個心眼。留了心眼,自然就不能盡歡,過程也就少了許多歡快。
淩晨快天亮時分,三萬一路急趕的滄州鐵甲也終於到得古北口。
大早而起,鄭智稍稍洗漱一番,就上了城頭之上,遠方的女真營寨也是炊煙嫋嫋。
鄭智轉身吩咐了幾番,古北關口的大門被開啟了,萬餘其實慢慢從古北口而出,到得頭前列陣,隨後便是三萬鐵甲步卒,也出得關口,列好陣型。
然後又有十幾面軍中大鼓,還有許多號角。
四萬多人就在古北關前列陣以待。
女真人也慢慢收拾妥當,列好隊伍。
鄭智帶著十幾人打馬而出,往女真陣前奔去。粘罕再一次從陣中而出,上前來迎接。斡離不卻是沒有出來。
“粘罕兄弟,一路好走,祝你馬到成功。我帶領麾下士卒為你擊鼓助威,鳴號送行!”鄭智拱手說道。
粘罕看著遠方的幾萬軍陣,臉上大笑,口中直道:“多謝多謝,此番西進草原,一定不負兄弟期望,定把那耶律延禧擒來,再到此處與你共飲,讓那耶律延禧伺候兄弟飲酒。”
粘罕說完,北方的大軍已經鳴號,粘罕看了看鄭智,也學著鄭智拱手。
鄭智點了點頭,只道:“一路多保重。”
粘罕點了點頭,也道:“你也多保重。”
說完粘罕打馬轉身,奔回佇列。
鄭智也回頭往關口處而去。不得多時,女真大軍轉嚮往西,鄭智軍中已然擊鼓鳴號示意。
兩方在此時看起來,便還是盟友一般。也有一種關系極好的感覺。
粘罕追上了斡離不,口中笑道:“二太子,你看我那兄弟鄭智,帶著這麼多人出來為我們送行。又是擊鼓,又是鳴號的,好大的陣仗。”
斡離不轉頭往南看得一眼,口中只道:“粘罕,鄭智是在為我們送行,卻是也在向我們示威。萬餘騎士,三萬多鐵甲步卒,當真好大的陣仗!當真是隆重非常啊!”
粘罕顯然聽出了斡離不語氣中的異樣,抬頭看了看斡離不,又轉頭往南看了看,卻是並不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