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用自然就在門外等候,也是知道鄭智寫密信,自己是不方便看的。此時聽得鄭智話語,進得門來,接過鄭智遞過來的蠟丸。
“此信一定要保密,叫燕青一定要謹小慎微,所託之人必然要極為信得過,不可透露出去。”鄭智叮囑道。
吳用點點頭,收好蠟丸,回道:“相公放心,學生心中已有送信之人,乃大名府那人。”
吳用說的大名府那人,鄭智自然知道是誰,就是那個安排嘩變帶頭沖入大名府衙之人,心中也覺得可以信任,便也不再多說。
第二日大早,鄭智才剛剛起床,便被童貫派人叫了去。
待得鄭智到得大帳,大帳之內只有童貫與蔡攸二人,只聽童貫開口就道:“北地大早再來情報,遼人中京已破。”
鄭智聞言問道:“恩相,金人並不擅長攻城,何以這麼快就攻破了中京?”
“遼人中京空虛,耶律餘睹臨陣倒戈,中京城內守軍極少,遼人直接棄城而逃,金得中京,兵不血刃。”童貫答道。
鄭智聞言,走到掛在大帳之中的地圖處看得幾眼,開口說道:“如此想來,遼人只有北安州承德)為屏障了,北安州下,松亭關,古北口便是唯一屏障了。已然要入關內燕雲之地,可直取燕京。此時遼人必然重兵在這幾處防守。”
童貫點了點頭,說道:“是啊,遼人只剩下南京就是燕京),西京了。還聽聞遼皇此時也在南京之中。以金人兵峰,遼人城池之地只怕要盡喪。”
童貫話語說出,面色卻是一臉急迫。遼人攻城拔寨如此之快,自己這邊還在拖拖拉拉,再拖下去,燕雲就要成了金人的囊中之物。
童貫話語意思也在此,著急的也是這些事情。
只聽蔡攸面有喜色,開口說道:“如此正好,蠻夷南下在即,燕雲之民定然更加思念故國,坐等幾日,來投之人必然數不勝數。”
童貫聽得連連搖頭,心中雖然急切,奈何聖旨當前,卻還在左右為難。
鄭智卻是站起身來,開口說道:“恩相不必憂心,蔡學士所言極是,下官先回大帳,且坐等燕雲來投。”
鄭智一語,童貫面色一震,目光連忙往鄭智看了去,心中疑惑無比,這種話語哪裡是鄭智慧說出口的,急忙開口問道:“鄭智,你當真如此想法?”
鄭智點了點頭道:“恩相放心,我就是這般想法,先回去在休息片刻,昨日蔡學士已經派人把榜文送了出去,兩三日之內,定然有人來投。”
鄭智說的自然是場面話,也是為自己接下來的事情打掩護。但是鄭智話語也說中了一些事情,那便是真會有人來投。這個人名叫郭藥師,麾下有八千能戰之卒,號稱“怨軍”,駐紮在易州易縣),就是雄州以西,保州保定)以北。
但是這個郭藥師也不是良人,歷史上赫赫有名的三姓家奴,身為遼國大將,先降大宋,後又降女真。為遼國打了不少仗,為大宋也打了不少仗,還因為大宋援助,麾下士卒越來越多,多到控制不住的地步,趙佶甚至都要封郭藥師為燕王,把燕雲十六州都給他世代駐守。女真南下,郭藥師打不過,又投降了大金,為女真立下不少功勞。
鄭智自然是不記得郭藥師這麼個事情,也管不得那麼多,卻是知道燕雲不打,便是不可能有人拱手送來。
還有一個更加重要的問題,沒有燕雲,河北一馬平川,國土就沒有屏障,金人南下,便不可能有險要防守之地,只有條條大道。幾百裡邊境,金人快馬隨機南來,鄭智便是救火隊員也難以一一駐防,到時候必然手忙腳亂,和平百年的邊境之民也只能任人屠戮宰割。
童貫還是有些摸不著腦袋,不知鄭智怎麼突然轉變了態度,還是疑惑看著鄭智,開口又問:“若是燕雲並不來投,落得金人之手,如何是好?”
童貫此時所說,當真是一語成讖,整個燕雲十六州,也只有郭藥師來投。怎麼辦?花錢買,歷史上的童貫就是在四月北上,戰敗之後,花重金去女真人那裡買來一座座空城,真真正正的空城,不說糧食財物,就是老弱婦孺,都被女真人裹挾北上了。
鄭智笑了笑道:“相公放心,燕雲自會來投。下官先回去了。”
說完鄭智拱了拱手,童貫疑惑之色不減,卻是點了點頭,鄭智轉身而走。
童貫現在的猶豫表露無遺,別人說燕雲會來投降,童貫也不太相信。說燕雲不會來投降,童貫又抱有一些希望,覺得可能會有人來投。
面前一封聖旨,才是童貫猶豫糾結的真正原因。
蔡攸倒是聽得連連點頭,卻並不疑惑,只以為鄭智當真是想通了,但是昨天彈劾的奏摺已發往東京,蔡攸此時已然老神在在,坐等局勢之變。
對於蔡攸而言,最好不過的結果就是鄭智獲罪,燕雲兵不血刃到手,自己功勳卓著回京,童老太監成了沒牙的老狗。
鄭智已然不在乎這些,便是蔡攸往東京的奏摺也不派人去攔截,大概也是因為河北不比西北,大道條條,南來北往的軍漢行人無數,也難以攔截。興許主要還是因為鄭智當真就是不在乎這些事情,也知道瞞不了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