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貫聞言,心中有些許為難,為官之道,本該以謙虛為主,不能居功自傲,挾功要賞。但是童貫實在忍不住,權衡片刻,立馬說道:“陛下,河北河東,明年就要大戰而起,領兵之人,除了鄭智也別無人選,臣雖為外官之職,卻是內官之身,可做監督。但是領兵上陣之事,只怕還是要付與鄭智。與遼一戰,乃國運之爭,河北兩路河東一路,皆是前線戰區,不若讓鄭智臨時統管,於戰有大益也。”
童貫還是直白親口說出了這麼一番話語,此事若成,鄭智已然不是封疆大吏可以形容。
趙佶聞言,停下了腳步,眉宇往上一挑。
童貫察言觀色只需要眼角,立馬發現了趙佶面色上的變化,急忙低頭躬身又道:“陛下放心,只是暫時,戰事結束之後,可再行安排。”
趙佶依舊沒有說話,而是邁起了慢步往前,走得片刻才開口說道:“大戰之時,暫時統領倒是無妨。回頭鄭智回來了,且在朝議之時與眾卿再商議一番。只是鄭智如今乃正奉大夫,還需連升上幾級,只怕有人看不過眼。”
趙佶與鄭智,終究是私交一般。鄭智連升幾級怕被人看不過眼。私交甚好的王黼連升八級,卻是不怕有人看不過眼。
“且待陛下朝會之時再議,此時臣只想著於國有益,不過是隨口一說而已,陛下不需上心。至於升級之事,鄭智此番滅國之功,想來旁人也是心服的。”童貫也知道見好就收,點到即止。有些事情只需要提點一下,不能在皇帝趙佶面前依依不饒,否則便是事與願違。
趙佶點了點頭道:“西夏若滅,雜事還有不少,也要多番商議,黨項舊民的處置問題你可有想過?”
童貫點了點頭道:“陛下,此事倒是好說。黨項之民不多,男子可編入鄭智麾下軍中效力,鄭智麾下有幾千黨項騎兵,江南方臘之事,也有上陣,倒是好用。婦孺便是用來控制這些黨項士卒的手段。至於黨項之地,西北戰罷當卸甲幾萬,不若分給這些士卒,如此也解決了遣散費用,還能讓這些老卒戍邊保土,一舉兩得。”
趙佶聞言,面色一輕,笑道:“身邊有你,倒是省去了朕不少事情。此法你且與蔡京商議一番,出一個具體的行事辦法交到門下省去。大致妥當便依此法行事。”
門下省就是負責審議政令政策的,趙佶這個甩手掌櫃倒是極為合格。
“遵旨!”童貫躬身說道,再抬頭已然到了艮嶽。
靈州城內,正是喊殺震天之時,黨項人在這侷限之地倉促應戰,已然節節敗退。城頭上備好的無數守城利器,卻是沒有發揮出一點作用。
嵬名仁明已在城北大門之處,口中大喊:“快,快點挖。”
城門圍滿了拿著鋤頭計程車卒,便是要把這北門再挖開,顯然嵬名仁明頭前說出拼命的話語,此時又不作數了,至少對於嵬名仁明個人而言不作數了。
大勢如何,嵬名仁明向來清清楚楚,否則也不會幾番戰敗還能逃出生天,便是知道什麼情況下再戰無益。
嵬名仁明面對鄭智也不是第一次逃跑,嵬名仁明攻城也不是沒有舍過命。人心的複雜就在於此,怕死與不怕死這種簡單的詞彙實在太過片面。
挖也不是,搬也不是。這本是鄭智面對靈州城門的為難。
如今卻成了嵬名仁明面對靈州城門的為難。石頭與夯土的混合體,實在太難處理。打通城門的工程進度自然極為緩慢。導致嵬名仁明越發的急切起來。
鄭智滿身是血,沖到黨項存馬之地,迎入眼簾到處都是馬匹,擠得密密麻麻,靈州本就不大,好幾萬的馬匹也只有這般存放。這些馬不僅是作戰的坐騎,也是城內幾萬人的口糧。如今全部便宜了鄭智。
還有無數的黨項士卒湧到馬前,翻身上馬回頭來戰,卻是太過擁擠,穿越身後人群都要許久。
鄭智勒住的馬匹,抬手示意眾人停步,沖到了這裡,馬步已然緩慢了許多,再也不如頭前那般快速。也就沒有必要再沖下去了,步卒緊密上來也就更有效率。
鄭智左右看得幾眼,小街巷中已然湧出無數鐵甲,近前鄭智也看到熟人,開口大喊:“武二郎,速速帶領麾下士卒重新列陣。”
武松也滿身是血,手中的精鋼大刀血滴已經連成了一線,直往地上流淌而去,聽得有人喊自己,回頭一看,正是鄭智,連忙答道:“遵命。”
武松如今被暫時調去分管了幾個營的步卒,也是武松步戰比馬戰更有威力,掌管幾千人馬也頗為嫻熟。
令兵也在不斷奔跑,四處尋找軍將下令,已然到了合圍的時候,又是稍微開闊的地帶,列陣自然更有戰力,也是為了士卒的性命負責。
不得多久,一個令兵飛奔回來,開口稟道:“相公,往西兩三百步發現一個小營寨,裡面關押了兩千多黨項人,秦指揮使派小的帶話來問如何處置?”
秦指揮使自然就是秦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