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君天瀾顯而易見的怒意,沈妙言的小手摩挲著緞帶,抿了抿小嘴巴,聲音弱弱:“我覺得,挺好的……”
“挺好的?”君天瀾一字一頓,眉宇間全是戾氣。
這把黑檀木珠算盤,雕工精緻,價值千金,被她拿來在地上當玩具也就罷了,如今竟還死不悔改,說什麼試探圓潤撒謊矇騙他?
合著他前段時日那幾下戒尺,全都白打了?
他的語氣和周身的陰冷,讓沈妙言覺得自己快要被嚇死了。
她蹲在算盤上,雙手抱著緞帶,只拿一雙圓圓的眼睛去瞅君天瀾,可憐巴巴的,壓根兒不敢隨便動彈。
“滾下來!”見她居然還蹲在上面一動不動,君天瀾怒聲。
沈妙言吸了吸鼻子,訕訕下來,本想上前拉一拉他的衣袖討個饒,然而君天瀾直接一撩袍擺,在旁邊那張黃花梨嵌牙木雕山水大椅上落座。
“跪下。”
冷冷的聲音響起,沈妙言磨蹭著,一張包子臉上全是不情願:“這是初犯,初犯無罪……”
“跪下。”
她嚥下一肚子求饒的話,吸了吸鼻子,可憐兮兮地在他跟前跪下來。
“跪到算盤上去,半個時辰。”他冷聲。
沈妙言望了眼算盤,隨即哭喪著臉轉向君天瀾:“算盤好硬的,而且又凹凸不平,跪著多難受!國師,妙妙知錯了!”
“一個時辰。”
“國師……”
“兩個時辰。”
“……”
沈妙言長長嘆了一口氣,這人也忒霸道了些。
她想著,揉了揉雙腿,以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跪了上去。
過了會兒,她見君天瀾還不走,忍不住問道:“國師,你不出去了嘛?”
君天瀾掃了她一眼:“怎麼,希望本座離開,以便你偷懶?”
“我怎麼會偷懶,我是怕誤了國師的大事。”心中的想法被戳破,沈妙言默默別過臉,一臉傲嬌地否認。
君天瀾看著她那小模樣,心裡又好氣又好笑,隨手拿了本《詩經》扔過去:“前十首,全部背下來。什麼時候背完,什麼時候起來。”
沈妙言捧著書愣了愣,意識到這是君天瀾有意手下留情,連忙喜滋滋地將書翻開來。
君天瀾靠在大椅上:“夜凜,去將人請來。”
外頭傳來風聲,似乎有人運著輕功離開。
沈妙言的膝蓋硌得難受,於是儘量專心致志地看書,想要早點把詩背完。
不知不覺過了一刻鐘,簾子被夜凜捲開:“顧先生,主子在裡面等您。”
沈妙言好奇抬頭,便看見一個身材纖瘦修長的年輕男人,身著月白長衫,外頭罩著件寬大的淺藍色袍子,袍帽遮了大半張臉,想來是偷偷過來的。
男人摘掉外袍遞給夜凜,走了進來。
他的面容很精緻,卻又透著蒼白,彷彿生了什麼大病。
他瞥了眼沈妙言,走到君天瀾跟前,微微拱手:“大人。”
君天瀾頷首,抬手示意他坐。
房間裡靜靜點著龍涎香,沈妙言跪在算盤上,抱著書,望著他們二人,不知道該不該先退下。
沒等她想明白,君天瀾已經開了口:“那件事,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