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一對比,本來就是小珊瑚樹,我還說錯了不成?”張敏也是個暴脾氣的,被她推了一把,頓時惱火起來。
君天瀾握著沈妙言的手,眸光冷冽,漠然地瞥了眼沈朋:“沈御史,砸碎的東西,本座已經賠償,你還有何話要說?”
沈朋只覺如吞了只蒼蠅般難受,什麼賠償,君天瀾分明是來砸場子的,這不是明晃晃告訴所有人,他君天瀾,看不上皇后,看不上沈家嗎?!
不過沒關係,陛下遲早會對君天瀾動手。
今天這筆賬,到時候,他慢慢跟君天瀾算。
他眼中冷意瀰漫,一拂長袖,淡淡道:“國師富可敵國,下官無話可說。”
華氏為了掩蓋難堪,連忙道:“宴會廳已經擺好膳了,大家一道去用午膳吧?”
眾人望向君天瀾,國師今日,再一次讓他們意識到,他們這些勳貴之家,與國師府,有著千萬裡的差距。
畢竟,誰家能隨隨便便就拿出一株這樣好的珊瑚樹?
他們都屏息凝神,等到君天瀾的回答。
君天瀾一下一下地撫摸著沈妙言的手背,她的面板很白很膩,小手胖乎乎的,上面還有幾個圓圓的小坑。
過了小半柱香的時間,他終於放開沈妙言的手,起了身。
眾人這才鬆了口氣。
用罷午膳,華氏招呼女眷們去戲園子看戲,說是請了京城裡最好的戲班子來唱戲。
男客們則依舊去了潑墨閣臨賞字畫,也有在亭臺樓閣裡玩牌的、在花園裡蹴鞠的。
臨近傍晚的時候,花容戰忽然過來,同君天瀾在長廊裡坐著,似乎要談什麼秘事,挑著一雙桃花眼,只含笑瞅著沈妙言看。
沈妙言知曉這是要她迴避的意思,於是很乖巧地行過禮退下。
她獨自一人,偶爾會迎面碰上三三兩兩的貴女,可她們卻都只拿團扇遮面,並不敢跟她說話,像是看見小鬼似的,匆匆就離開了。
她也不在意,百無聊賴地沿著白石小路往前走,不知不覺中,竟又走回到明月樓前。
那株巨大的珊瑚樹依舊擺在這裡,襯著黃昏的如血殘陽,越發顯得紅透了。
她裹著君天瀾巨大的黑色披風,仰頭望著那些交叉縱橫的珊瑚枝,茶色的圓眼睛裡都是懵懂。
珊瑚枝呈現出一種半透明的狀態,她伸出手指,想要摸一摸,觸上枝蔓,卻覺得冰涼。
她的指尖頓在其中一段枝椏上,隱隱可見,其中有些血紅的斑點。
她記得爹孃、祖母被拉出去問斬的那個傍晚,血紅的夕陽透過天牢的小窗灑進來,她抱膝坐在角落,偌大的牢房裡,只有一個小小的她。
她坐在黑暗裡,靜靜看著地面,鐵窗將夕陽分割成無數小格子,那麼安靜,那麼殘酷。
沈妙言呆呆望著那些血紅的珊瑚枝,唇瓣蒼白至極。
下一瞬,她閉上雙眼,忽然暈厥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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