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衣端來水盆,君天瀾親自擰了溼帕,為她擦臉。
沈妙言驚醒,揉了揉朦朧雙眼,聲音裡還帶著睡意:“國師,你回來了呀。什麼時辰了?”
拂衣在一旁答道:“已是卯時三刻了。”她說著,望了眼君天瀾,試探著說道,“晚膳已經備好,主子和小小姐,可以去花廳用膳了。”
君天瀾淡然地給妙言擦淨小臉,“嗯。”
拂衣聽他應了,知曉他是真的不生沈妙言的氣了,於是笑吟吟去叫小丫鬟進來,打掃地面的廢紙。
另一邊,慕容嫣從嫣然閣出來,一路往花廳而去。
她今日打扮得很漂亮,穿著一套綴珍珠粒的束腰曳地襦裙,束著紅玉腰帶,襯托得腰肢盈盈不堪一握。粉面含春,櫻唇施著鮮紅口脂,修剪整齊的指甲塗了同色系的丹蔻。
王嬤嬤望了眼她雀躍的表情,忍不住說道:“小姐,老奴聽說,昨兒夜裡,大人親自教沈小姐寫字,教了一宿呢。”
慕容嫣腳步頓了頓,臉上的表情變幻:“嬤嬤說的可是真的?”
“千真萬確!老奴仔細費了心思,才打聽到的。”王嬤嬤陪著笑臉,雙眼透著精光,“小姐,老奴就說了,那位沈小姐,就是小姐的絆腳石!”
阿沁手中抱著一瓶酒,看了一眼王嬤嬤,輕聲說道:“沈小姐年紀小,又能對小姐有什麼威脅?大人,總不見得對一個小女孩兒動心吧?”
王嬤嬤臉色訕訕,沒說話。
慕容嫣則沉思著,一路走向花廳。
到了花廳,她沒坐一會兒,便看見君天瀾帶著沈妙言過來。
她愣了愣,杏眼裡立即湧上不滿。
沈妙言卻很有禮貌地走上前來,先對她見了個禮:“慕容姐姐。”
慕容嫣在君天瀾面前,不好擺姿態,便淡淡應了聲,轉而笑著望向君天瀾:“天瀾哥哥,母親以前酒鋪子的掌櫃,今兒送了一瓶好酒給我。我想著,好酒得和天瀾哥哥分享,才不辜負天瀾哥哥素日裡對我的好,便帶了過來。”
阿沁呈上酒,立即有小丫鬟拿來三隻素白的精緻酒盞。
阿沁拔了木塞,將酒水傾倒進酒盞內,望了眼一臉好奇的沈妙言,含笑道:“此酒名為梨花醉,產於川地,小孩兒也是可以喝的。”
她的聲音很潤和,沈妙言不覺抬頭看了她一眼,她生得清秀溫柔,讓人一見便生親近之心。
沈妙言望著自己面前的酒盞,酒盞雪白,愈發襯得杯中酒水清冽見底。
她端起酒盞,抿了一小口,只覺如梨汁蔗漿,甘甜醇厚,一點都不像酒。
她覺得很好喝,於是抱著酒盞,飲了一大口。
君天瀾望了她一眼,本想攔著她喝酒,卻又想起下午,她抱著書困頓睡覺的模樣,心下一軟,便由她去了。
慕容嫣望著搶在君天瀾前面喝酒的沈妙言,露出一個溫婉的笑容,“妙言真是孩子氣。天瀾哥哥,這杯酒,我敬你。”
她說著,舉起杯盞來。
君天瀾與她碰了一杯,各自飲盡杯中酒。
這一席飯,沈妙言只顧著喝酒去了。一瓶梨花醉,大半進了她的肚子。
慕容嫣雖未及笄,卻為了在沈妙言面前展示優越感,於是將自己看做一個成熟的女人。
她時而與君天瀾閒談幾句,時而抬手將垂落的碎髮勾到耳後,一舉一動,風情無限。
月牙兒漸漸升了上來,沈妙言趴在桌上,酒勁上了頭,竟是動彈不得了。
她閉著眼睛,陣陣恍惚中,忽然聽到慕容嫣略顯尖刻的聲音:“天瀾哥哥,我是什麼心意,你不知道嗎?!我已經陷了進去,你卻同我說這種話,你要我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