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天瀾猛地鬆了手,沈妙言往後踉蹌了幾步,狼狽地跌倒在地。
他收回視線,薄唇緊抿:“跪著。”
沈妙言畏懼地爬起來,望著他冷毅的側臉,忐忑不安地跪在了地上。
她很惶恐,不明白為什麼他突然間反應這麼激烈。
那塊玉,是很重要的東西嗎?
重要到,旁人不能觸碰,甚至都不能看上一眼?
她惶然失措,望著君天瀾的側臉,只有他發火的時候,她才想起來,他不是她可以輕易糊弄的物件。
他不是和爹爹、孃親一樣,無原則向她妥協的至親之人。
他是一手遮天、權傾朝野的當朝國師。
他是她只認識了幾天的陌生人。
他有著市井小孩兒聞之啼哭的名字——君天瀾。
書房裡陰沉壓抑,就連從窗戶灑進來的春日陽光,都無法驅走滿室陰霾。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沈妙言低著頭,雙眉緊蹙。
是她逾矩了,也太過心急。
就算偷了墨玉,她也沒有機會拿出去典當。再者,就算買回了沈府,可她一個小姑娘,能不能守得住,都是個問題。
想到這裡,她穩住心神,抬手揉了揉眼睛,努力蓄出兩個眼淚泡,巴巴兒地抬起頭,正要認錯時,顧明進來,說是慕容小姐突然發病,暈厥過去了。
君天瀾將手中的書放下,沒看沈妙言一眼,冷著臉起身離開。
沈妙言跪在地上,默默看著絲綢布簾垂下,久久無法收回視線。
嫣然閣內,早已亂作一團。
一個白鬍子大夫在慕容嫣手腕上搭了絲帕,細細診脈後,搖了搖頭,輕嘆一聲:“慕容小姐身子本就虛弱,今日受了風寒,胸腔又鬱結於氣,氣血攻心,這才突然暈厥。待老夫開了藥,細細調養,就會沒事了。只是日後須得切記,萬萬不可再讓小姐動氣。”
君天瀾坐在帳幔外的花廳裡,聽著裡頭大夫的話,狹長的鳳眸一片深沉,看不出喜怒。
將大夫送走後,阿沁過來為他添茶,還未說話,那廂王嬤嬤從帳幔後面出來,抹著眼淚說道:“主子,這事兒說起來,都是沈小姐的不是。”
阿沁聽了,嚇了一跳,這嬤嬤真是糊塗,哪有奴婢在主子面前搬弄是非的?!
她正想阻止她說下去,王嬤嬤卻撲通一聲在君天瀾面前跪下:“主子,那沈小姐是罪臣之女啊,主子將她放在身邊,還待她如小姐一般,能不氣著慕容小姐嗎?!依老奴之見,不如將沈小姐送到城郊莊子裡,免得慕容小姐看見,又得動氣。”
君天瀾倚靠在大椅上,拿茶蓋拂了拂茶盞上的碧綠浮葉,聲音淡漠:“是嫣兒要趕走沈妙言,還是你王嬤嬤,要趕走沈妙言?”
王嬤嬤嚇了一跳,斗膽抬頭望他,他正垂眸喝茶,黑色織錦長袍上的金線繡蟒,栩栩如生,透著威風和霸道,像是也在盯著她一般。
她身子抖了抖:“主子,以前沈小姐沒來咱們府上時,府裡一片安和,是多麼的好啊!沈小姐一來,先是繡禾去了,再是慕容小姐暈倒……再者,再者沈小姐她年紀輕輕就剋死了父母,可見,沈小姐她,不祥啊!”
閨房裡一片安靜,君天瀾緩緩抬眸,鳳眸之中,滿是刻骨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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