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十,林如海首七最後一日。
揚州城籠罩在青煙暮雨中,林府門口的白色燈籠被風吹的沙沙響,嗩吶奏出的哀樂摻雜著僧人誦經聲,響徹在府邸上空。
這幾日,府內上下忙得不可開交,兩淮巡鹽御史去世,自然有很多官場同僚前來弔唁,整個林府人來人往、官來官去。
黛玉披麻戴孝,跪在靈堂前,面對每一個前來弔唁的人,她都行著大禮,感謝他們能來送父親最後一程。
賈璉看著黛玉憔悴的模樣,滿是憐惜,他輕輕拍了拍黛玉的肩膀,說道:“妹妹一連多日都未曾好好休息,去歇歇吧,這裡有我呢。”
黛玉抬眼,對賈璉弱弱地說道:“二哥哥,我沒事......今日是停靈最後一日了,明日便要下葬,我想再多陪陪父親......”
賈璉無奈地嘆了口氣,他明白,以自己這個林妹妹的性格,決定的事別人是沒辦法改變的,只得吩咐紫鵑給黛玉再披一件大氅。
紫鵑在一旁安慰道:“今日天寒露重,姑娘萬萬保重身體,切不可過分悲傷......”
正說著,外面忽然吵鬧起來,幾人尋聲看去,只見一隊官差跑了進來,立於道路兩側,停在靈堂外。
“揚州知府裴大人到!”院外,一小廝大聲報道。
看這個架勢眾人都明白,來人是敵非友,賈璉下意識往黛玉身前站了一步,把林妹妹擋在身後。
賈璉雖家在京城居住,但混跡官場多年,對揚州知府裴清遠的名號早有耳聞,此人是出了名的剛正不阿,處置事務講理講法,被人稱為“鐵判官”,今日前來,只怕是為了鹽引的事情。
裴清遠邁著四方步走進靈堂內,他拿起一旁桌案上備好的五色紙錢,放在黛玉面前的火盆內,接著走到林如海的靈位前行了祭拜之禮。
黛玉對裴清遠回禮道:“多謝裴大人前來為父親弔唁......”
裴清遠環顧了一下靈堂內,除了賈璉、黛玉外,剩下的還有幾個林如海生前的下屬,都是來守靈的。
他頓了頓,看著黛玉問道:“林府可有其他掌事之人?”
賈璉作揖道:“裴知府,在下賈璉,家父一等將軍賈赦,此次受命特來送林大人最後一程,有什麼事情,您儘可說與我。”
“林府之事,榮國公府也不便插手吧?”裴清遠看了賈璉一眼,淡淡說道。
“裴大人,祖母特意叮囑,待安置好林御史後事,接外孫女回府,林家如今只剩妹妹一人,若有需要交接的事務,也自該我們來幫襯著。”賈璉含笑,客客氣氣的說道。
裴清遠並沒有接賈璉的話,直接對著黛玉說道:“前幾日接鹽商舉報,揚州城內有人販賣空白鹽引,上面蓋著林御史的官印,林姑娘對此可有何解釋?”
賈璉本想以賈府的勢力來震懾一下裴清遠,未曾想這人竟如此油鹽不進。
“裴大人是懷疑父親濫用職權,中飽私囊?”黛玉緩緩起身,看著裴清遠說道。
“販賣之人我們早已捉拿歸案,在審訊時,他親口承認是受林御史指使。”裴清遠說道。
聽聞此言,一旁林如海生前的幾位下屬再也坐不住了,紛紛說道:“不可能!”
“裴大人,我們跟隨林大人多年,他絕不可能做這樣的事!”
“一定是有人誣陷師父!”
黛玉招手,示意大家不要著急,她問道:“大人可方便透露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