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巍西華山,南側山腳。
蠻荒深處,幾日前下的雪還未融化。
群峰萬木被裹上了一層銀白,銀白之間,還有百隻顏色不一的巨獸。
百隻巨獸,百雙眼睛都看著同一個方向,那個方向有一個身著白衣的人,正盤膝坐在雪地上。
周慕君。
他的前方,正對著一個洞口。
這正是百獸帶著他奔襲百里來到的地方,是的,他仍停留在這裡,百獸也在這裡護衛著他,等待著他。
說是護衛,其實除了剛到這裡與洞中的白髮雷震一戰後,百獸並沒有再出手過。
周慕君自那日對百獸說過它們一個也不準先他而死後,都是他自己化解天雷的攻擊。
自白髮雷震躲入山洞之後,這些時日以來,白髮雷震一面在洞中納氣,以待時日,另一面,他也沒有放棄示警,每日都會在洞中發動一陣天雷攻擊,試圖引西華山上的十座下來。
可他沒能如願,時間已經很久了,西華山十座若有意早該來了,到現在還沒來,白髮雷震心裡清楚,他們不會為此特意前來了。
但他還有一個機會,因為距離年末已經很近很近了。
奪鼎大會在即,雖然往年甚少有西華山十座去往天雷宮參加奪鼎大會,可至少有這個可能性。
要說起來,只怪天雷宮的訊息傳不進來,否則,一旦知道今年的封雲藏要連戰兩人,只怕其中多的是人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白髮雷震也不知道,所以只能期望運氣好一點。
因為他越來越沒有把握,儘管他的氣府已納滿洞中的這股白色元氣,但隨著每日為示警而發動的天雷攻擊被破解的越來越輕易,他知道外面的那個金行後人修為的進境比他預想的要快得多。
震驚歸震驚,但平心靜氣的想,這也不奇怪。
因為那個年輕人本來就現了太玄相,而這裡又是金行祖地,這股白色元氣能夠對雷法有加持,那對金行道法的加持只會更大。
這就讓白髮雷震更加感到時間的迫切,拋開巨虎和它率領的百獸不談,若是周慕君完全掌握了這股白色元氣,恐怕單單是面對他一人,白髮雷震都難有把握了。
還沒開始他們之間第二次真正的交手,白髮雷震已經知道了他要在百獸群中殺了周慕君的可能性已經很低,要進一步抽身退走就幾乎沒有可能。
所以,當他走出山洞的那一刻,他就是赴死。
天雷宮的人,接受命令,執行命令,是不畏死的。
但雷震是矛盾體,尤其像白髮雷震這樣已經進入七野很多年的雷震,已經侵染了雷震的生存法則很多年,他們不打沒把握的戰鬥。
雷震之間的廝殺,縱然有很多時候死的是發起攻擊的那一方,不過,這些主動發起攻擊卻戰敗身死的雷震,至少在發起攻擊的那一刻,他們是自信有把握的。
否則,他們只會遠離。
就像面對百獸奔襲時一樣,他們的念頭只有一個,那就是逃。
在這一點上,白髮雷震與他們沒有根本上的不同,區別只是他比一般的雷震更強大,他可以面對更強大的對手。
所以,當他有退路的時候,他敢於一試。
所以,當百獸來了的時候,他敢於走出山洞。
只是走出山洞之後,他看到了一個對於天雷宮而言必須抹殺的人。
正是這個人的存在,讓白髮雷震陷入了兩難,若是沒有他,白髮雷震只需要龜縮在山洞中即可,他有絕對的把握百獸進不來,即便是為首的巨虎也不行。
而原本要殺了那個人,即便是會因此負傷,白髮雷震也絕對願意為天雷宮效勞,正如第一次與他交手那樣,白髮雷震沒有猶豫。
可那次試出對方並不是輕易能拿下的,加之又有巨虎和百獸護著。
那一次,其實白髮雷震心裡就已經產生動搖了,只不過他自己沒有察覺,證明他已動搖的,就是他沒能殺了周慕君就回到了山洞。
因為他嗅到了死亡的風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