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
十里軍陣最前頭響起一個聲音,韁繩一拉,最前頭那單匹白馬長嘶一聲,頓足停了下來。
“停......”
繼而一個停字如潮水的節律一般往後傳揚開去,後頭方起,前頭立止,聲浪過處,軍馬頓足。
平地響起,潮水般的軍號,又如幽深空谷中敲響的洪鐘,悠揚且嘹亮。
聲傳何止數十里,震撼人心的同時,也令人耳目一新。
軍陣的最前方,兩匹黝黑的軍馬上,是兩位身著戎裝,身姿英武的將軍。
面容同樣的自信堅毅,其中一位年長些,多了些沉穩從容。
而另一位,還很年輕,從他眼中的光芒,能感受到勃勃的朝氣,雄姿英發或許就該如此。
只不過,現在的他們都缺少了一樣東西,如其他各城來到大秦的軍士和將領一樣,他們也沒有攜帶他們的兵器。
雖然他們帶著宣示軍威提振人心的使命而來,但這裡畢竟不是戰場。
前方數丈,一眾人攔在道路中央,為首的像是大秦的官員,身周還有天雷宮門下修道者,中間幾人正交首耳語。
兩位將軍把目光看向了遠方一片狼藉的土地,看到大片來不及修葺的殘破房屋,那顯然被厚厚泥沙掩埋的耕地。
看到那片土地中唯一健全的,就是被劃分割槽域分割開臨時搭建而成的一座座軍營。那些軍營中聚攏著向他們看來的,正是和他們一樣的人。
以及,看到道路兩側,不敢向他們靠近,卻又滿眼期待和感激地看著他們的,衣衫襤褸,形容瘦削的人們。
而後,兩位將軍只是對視了一眼,沒有露出多餘的神情。
前方擋住他們前進道路的人群中走出了三人,居中一人身著紫袍,繡黃邊,身邊兩人身著淡紫差服。
這三人皆出自相閣,居中那人便是三位輔相之一,宋和。身邊那兩位,都是相閣輔臣。
三人走到馬前,兩位將軍卻仍高坐馬背。
宋和麵含笑意,身邊兩位輔臣卻面露不悅。
左邊那位輔臣責問道:“見我大秦輔相何不下馬!”
那位年長些的將軍面不改色地道:“本將無知,且不說本將不認識大秦輔相,就算認識,也不知有見大秦輔相需下馬之禮。只知此次率軍前來是為援助,難道不該大秦向我軍施以軍禮相迎,待入營相商嗎?”
右邊那位輔臣聽言怒道:“放肆,宋輔相親出數里相迎,已是以禮相待。他城將領皆知下馬見禮,何獨你們,在我大秦,天雷宮腳下竟還敢如此倨傲!”
那位年輕的將軍低頭俯看怒不可揭的輔臣,道:“大秦和天雷宮既然如此有威嚴,想必也無需援助,既如此,本將班師回城便是。”
右邊本就怒不可揭的那位輔臣聽此話更是怒氣上頭,喝道:“你們膽敢!大秦豈是你們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地方!”
那位年輕的將軍哼了一聲,道:“怎麼?威脅本將?不如試試?只不知後果你擔不擔得起!”
那位輔臣抬手指著年輕的將軍,咬牙切齒道:“你...你...”
另一位輔臣也如他一樣,怒氣漲紅了臉,卻是不知再說什麼好。
他們心中當然知道,這支軍隊與先到的來自他城的各支軍隊不同,只是因為大秦世間霸主之實的地位,他們希望這支軍隊也能放低姿態。
宋和率人迎候早已到了,遲遲不上前來,也正是因為想要看到這兩位將軍下馬上前答話。
而兩位將軍不為所動,宋和見此當即便想走上前來,而身邊的人以為不妥,這才出現了此前交首耳語的一幕。
但終究如宋和所說,大秦雖然稱霸世間,可大秦和天雷宮畢竟與衛韓兩城和萬生宗有協約,這支軍隊不像其餘軍隊一樣會忌憚大秦,也沒有任何形式上的從屬關係,對待他們切不可像對待其餘各支軍隊一樣。
宋和上前親迎,在兩位輔臣看來已是屈尊,但那兩位將軍仍不下馬,兩位輔臣便搬出天雷宮向他們施壓,可沒想到他們卻寸步不讓,反而針鋒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