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不能再以過去的眼光看待李治平了。
他不是修道者,但縱論古今,著眼將來,確是個眼界不被束縛之人。
他所描繪的藍圖,也無法不讓人嚮往。
衛朝陽不禁問道:“那到底是一部怎樣的法典?”
賈渝搖頭笑道:“賈家也還不曾見過,事後家兄賈詢也問過言城主,言城主只道:那部法典對世人,對可能出現的王權既有維護又有約束,法典框架內,劃上了底線,底線之上皆可為。禁了惡,揚了善...它若能行之於世,將是世人共有的宏願!”
“也正是這部法典打消了言城主對李氏父子的一切顧慮,因為這部法典若是走漏出去風聲,天雷宮霸權下,秦氏會讓李家滿門都死無葬身之地。那部法典本著名《李典》,但一來怕被李氏知曉,禍及李家;二來他李家自覺不配,便把那扉頁撕去了,成了一部無名法典。”
鬱深沉吟道:“所以,讓它行之於世,就是李治平所求的嗎?”
賈渝點頭道:“看來是的。”
鬱深又道:“可是李家如此小心隱藏這部法典,天雷宮霸權尚未動搖,它就不應該讓人看見。”
賈渝道:“這正是李治平和李令山可以完全信任的理由,因為,當他把這部法典拿出來的時候,就等同於把他李氏一門的身家性命交給了我們。”
的確,李家若有失信之舉,或是隻需有人慾除之而後快,那麼任何一人把這個訊息傳到天雷宮,傳到秦氏耳裡,李氏一門都將被滅門。
這足以見得,李氏父子也完全信任他們的盟友。
諸人相視搖頭一笑,本是水火不容的兩派,卻發展成今日唇齒相依的地步。
奇哉,怪哉,妙哉...
賈渝接道:“其實鬱宗主說的也對,李治平自己也言道,原本只要天雷宮霸權尚在,他是不會讓這部法典面世,更不會向秦氏進言王權一統的。因為秦氏若一旦堅定了王權一統的決心,依他們的手段,在天雷宮如此強盛的局面下,只會把反抗的人殺盡,這是李治平所不願見的。他要做到的,是借外力相對平穩的一統。”
衛朝陽道:“可他卻又為什麼在眼下既進言了王權一統,又讓法典面世?”
賈渝道:“前言說了,李治平進言王權一統,是以王權一統矇蔽秦世厲,以壓下因言行公子而起的世間風波。但這是表面,因為他早就有言在先,必要的時候他會為大局而捨棄言行公子。可以捨棄言行公子,自然也就可以對世間風波視而不見。過去天雷宮強壓各城各道門,他也從未插手過,就是因為他過去改變不了什麼,而他又要等待時機,更不想因此而引火燒身。但這一次,他之所以要插手改變事態原本的發展方向,是因他看到了人世之間有了不因王權一統而另生爭端的條件,確認了這就是他一直在等待的時機。”
因王權一統而生的爭端,會導致人世大清洗。
衛菁菁道:“不因王權一統而另生爭端的條件?那是什麼?”
賈渝道:“在言城離火殿時,李治平和徐懷璧徐老先生都言道,王權一統不可輕言,極易遭至人世慘劇。他們兩位也說道,姬姓王權之後,能平穩地坐擁王權,完成一統的只有一個人,一個時期。”
衛菁菁道:“什麼人?什麼時期?”
賈渝神色恭敬地道:“上一個千年大劫之後聲望鼎盛的玄武神君。”
萬生宗諸人臉上浮現了驕傲和崇敬,白鱗亦然。
賈渝又道:“李治平和徐老先生更直言道,除了那時候的玄武神君外,即便是當時的另外四位神君也坐不住。一統世間,坐擁王權要做到無可爭議,哪怕是整個世間第二服眾的人都不行,否則,都會動搖法理,帶來整個世間的動盪。但那個時期過去了之後,即便玄武神君存世,如今的玄武神君也坐不住。”
衛菁菁臉色一變,道:“你說什麼?玄武神君坐不住?”
賈渝趕緊低頭,道:“不是我說的,是李治平和徐老先生說的。”
衛菁菁哼了一聲,道:“他們憑什麼這麼說。”
在她心裡,玄武神君是不屑坐,哪有坐不住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