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行其實也懂,道:“我需要把希望先告訴他們。”
世間百姓等這個希望等了太久了。
李治平又何嘗不知,這正是他李氏一門的罪孽啊。
想起在往來客棧聽到的話,言行神色黯然,道:“在路上聽說,黃城甚至比佛城還要貧苦,這也都是天雷宮食子所造成的嗎?”
李治平幽幽長嘆,道:“你既然已知道了天雷宮的食子移契,就該知道僅憑那些不願食子的百姓的勞作,根本供養不起龐大的反哺支出。大秦的一切所需,都是不足的,從各城收取賦稅,但遠水解不了近渴,這種情況下,從黃城收刮,就更加無度。”
言行道:“你和你父親管束不了。”
李治平道:“數百年的霸權,數百年的強橫,數百年的掠奪滋生出的天雷宮和大秦,這些已成根本,即便是我父親執掌首相之位四十餘年也動搖不了,何況是我。”
言行出身言城宗室,這些道理怎會不懂,這樣一種得來全不費工夫好處多多的生存方式持續了數百年,不流血是根本不可能改變的。
不論是誰阻撓他們獲利,那獲得利益的人都會扳倒他。天雷宮和大秦這些攫取利益的人,已形成了何等的勢力,他們隨便要做點動作,都能引起天下震動。
李令山李治平無奈放任,但放任累加的罪孽,最終都會加到這一切的罪孽之源上,那就是李家那位催生了這一切的先祖,和李家仍在延續的血脈上。
李治平厭惡,反胃,乾嘔連連,神情十分痛苦。
言行看著他,深感同情,他並未做什麼傷害世間百姓的事,他還只是大秦首輔,他還沒有真正的上位,只是一切的約定俗成,一切仍在延續的罪孽,在他上位後,都會壓到他的肩上。
就算他有一顆多虔誠的贖罪之心,只要他沒能改變這一切,他都只有揹負。
言行道:“時機已經到了,你還有同伴,我們一起把這一切改變。”
李治平咳了幾聲,道:“所以你一定要活著。”
看著他有幾分慘白的臉色,言行忽然想到了張千凌,他們都是揹負罪責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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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行道:“就算我死了,還有千千萬萬的行者,還有千千萬萬的志同道合者,你和你的父親是我們的朋友已有很多人知道了,他們都會幫你們一起洗清李家的罪。”
李治平笑了一聲,道:“出於我的私心,你若能活下去,定會成為世間行者及同道者的領袖,那就沒有比你更適合的人選來洗我李家的罪。”
言行若能成為領袖,那他一手參與,自然是最合適的人選。
言行道:“我也想活著,更想看清這個世界的真相。”
李治平知道他說的是什麼,遙望窗外,道:“我也想看清。”
靜寂無言。
天泛魚肚白時。
言行問道:“還穿這一身,合適嗎?”
要深入黃城,天雷宮和大秦的眼線龐雜,言行也不知會不會引起探究,畢竟黃城距離大秦實在太近。
李治平道:“最好像個尋常百姓,那塊裁決令牌就更不要再拿出來了。”
去黃城的路上不再有崗哨,而黃城的天雷宮和大秦之人太多,其中就不乏殷氏和楚氏的門人,更不說還有與這兩家沆瀣一氣的人。
裁決令牌來自殷氏的殷萬傑,見到了這塊令牌,難免有人向殷萬傑求證,倒不是證實這是否是他的人,而是詢問這個人奉命要做什麼,他們是否該配合等等,而裁決令牌早已給了萬生宗聖女,這就會暴露。
鬼面過往也偶有出沒在黃城,按說只要不拿出裁決令牌,天雷宮和大秦的人就不知言行是奉誰的命,或許是李氏父子,或許是某個乾坤十鼎,這都不是他們能過問的。
但現在這個局勢下,暗潮湧動,一個鬼面在黃城活動,也許有人就會向殷氏和楚氏四鼎回報。他們未必會認為這有什麼異常,但難保就不會查一查。
這個節骨眼上,必須慎之又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