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行策馬再次接近了靈雀山脈北側。
那入腦的悲鳴比之上一次離開蘇城去往大秦時更加強烈。
這一方面是言行這麼長的時間來,並沒有懈怠修行,每一日睡前他都會與火行之氣共鳴,同時運用火行之氣冥想錘鍊元神,不知不覺中他的修為與日俱增,這使得他能感知到的聽到的更加細微而真切。
另一方面,朱雀神靈聚靈受阻的時間越長,山中生靈為之而生的悲鳴也在增加。
言行不得不還沒到靈雀山脈北側,就先下馬,而後伏地三拜,靜默低語道:“弟子乃火行後人言行,現有事關天下蒼生的要事需要透過靈雀山脈,因山中生靈為朱雀神靈而發的悲鳴會使弟子陷入昏迷。故而請山中生靈暫止悲鳴,讓弟子安然透過。弟子發誓,當弟子辦完要辦的事,若還能活著,定會前往靈雀山解決朱雀神靈。”
一陣風吹過,悲鳴如潮水般退卻。
另一種聲音隨著沙沙聲傳來,那是渴求,請求,和呼喚。
這是不是代表著朱雀神靈已經難堪重負了?
言行低頭哽咽道:“我一定儘快。”
又伏地三拜,躍然上馬,策馬疾馳。
第二日的日落時分,透過驛道的最後一個驛站,言行摘下了臉上的面具,換上了帶著的另一套行裝。
來到魚水鎮的映月渡,這裡已經開始排起了長隊,數一數,還不足百人,言行排在了長龍之後。
暮色降臨,醉凡塵緩緩駛來。
上一次在蘇城正值夏末,此時已經深秋。
人們的衣著更厚了些,落雁湖邊的花草楊柳枯黃了些。
除此外,這裡的一切都沒有什麼變化,所見的,所聽的,還是那麼熙攘歡樂。
這一片清明,何時才能遍及這世間?
醉凡塵停靠在了渡口,船舫開啟,賓客們有序地依次走了進去。
醉凡塵裡還是那麼相得益彰,侍女們早已準備好了每一桌的酒食,賓客們也各自結伴找了個位置低聲交談起來,百人入船,一點喧鬧也沒有。
言行是最後幾個上船的人之一,他沒有在一樓入座,而是緩緩向通往二樓的樓道走去。
在他避讓著身旁的人走去的過程中,所有賓客都已落座,卻見有一桌是空在一角的,這倒是與以往不同,過去是座無虛席。
言行沒有在意,走到了通往二樓的樓道口。
醉凡塵的二樓有時也是上客的,其中有蘇城的才俊與某個醉凡塵上的姑娘相好,都會上得二樓來。
上一次言行他們在時,都不讓上客,只是因為他們在有所不便,所以有意擋了。
現在沒有什麼不便,所以言行上二樓沒有遇到阻攔。
只是,今夜上船的賓客中,沒有與醉凡塵上某個姑娘相好的,於是,也只有他一人走上二樓。
當他的腳步聲在二樓甲板上響起,有個聲音嬌笑著,道:“看看今夜是來找誰的。”
言行聽出了這個聲音,正是憐兒。
憐兒身旁有幾個姑娘,一臉害羞又期盼著向樓道處張望。
憐兒背對著樓道,也轉過身來,就見一個有幾分熟悉的人影向她走來。
憐兒先是一愣,當那人走到豎著的燈前,憐兒終於認出了他是言行,不敢相信地道:“是你?”
憐兒身旁的幾個姑娘也認出了言行,當日言行離開時,她們只道這個人離開了,此生就很難再見到了,大秦治下,要在兩城之間行走是多麼難的事。
此刻再見到言行,也是感到很突然,只不過她們與言行並不算熟悉,只是各自與言行欠身施禮。
言行向著她們微笑點頭,對憐兒道:“怎麼,你很不希望是我?”
憐兒脫口道:“不是。”
又向言行身後張望,確定了再沒人走上來,道:“就只有你一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