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水相逢,無言相陪。
有時,一句話都顯得多餘。
也許他們是完全不同的兩路人,也許一面之後再無緣相見,只當做當下他們都能各自體會和安慰對方也就夠了。
一句話後,或許陌路的本質就會現形,現在的心境也會煙消雲散。
取而代之的,是厭煩,是不耐,是擾人。
這樣就好。
誰也不去打聽,什麼也不去勸說。
三壺酒喝完,只剩下他們一桌兩人。
大堂管事在猶豫還要不要再給他們換壺酒繼續,幾十年了,還從未見過兩個人這麼喝酒的,疑惑不已。
更疑惑的是,來流金消玉苑的幾乎都是結伴而來的熟客,那女子雖是一人來,卻也是熟客。
過往她對誰也不多看一眼,而這個初次來的,看起來普普通通的人,是怎麼讓她刮目相看的?
言行自然仍是在等待那女子的離去。
而那女子也仍靜坐著。
花香覆蓋了整個大堂,驅散了酒氣,言行感覺彷如置身在萬花叢中。
這不是女兒香,木行術法所致嗎?
能修到花香無時無刻從身上散發,這女子也不是個簡單的人物。
乾坐也是無趣。
言行又招過管事,管事雖疑惑不解,但也換上笑臉又端來一壺酒。
時辰雖已晚了,但開門迎客從來沒有逐客的道理。
酒只一壺,管事把酒壺放在言行面前,又帶著詢問之意看向那女子。
那女子只是向管事點了點頭。
管事離去又走來,又把一壺酒放在了女子身前。
招呼來幾個夥計,開始收拾顧客已經離去的桌子。
言行一直在等待,但卻沒有一絲的不耐。
喝的酒不烈,花香還有醒酒之效,不急不慢,喝到天明也可。
於是,言行淡然處之,多數自斟自飲,偶爾對飲一杯。
女子臉上的笑意漸濃,剛進來時的哀愁得到了慰藉。
而這慰藉來自一個未曾謀面的陌生人的無言。
真是奇妙。
連她自己都解釋不清。
也許正是因為言行不問,不說,她就可以把言行當做一個和她同樣的人,做著同樣在外人看來毫無意義的事,都在堅持不該堅持的堅持。
什麼話都沒說,卻好像已說盡了她所想聽的話。
是的,她自己的心裡已代言行說了。
就堅持做一個痴傻的人吧。
繼續陪著那個已被放棄的人,繼續嘗試喚醒那個不再被抱以期望的人。
女子饒有興趣地看著泰然自若的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