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屆百英決都至少會有一位大秦宗室,多數為天雷宮掌門的子嗣參加。百英決的對戰,明確只分勝負,不可殺人。在這樣的規則下,殺了天雷宮的人,尤其是掌門的子嗣,就意味著宣誓為敵。
只要張千凌殺了秦雷的子嗣,到場的凌風谷和張城的人即是置身死地。
張知蟬和張千宇臉上的殺意,是他們仍無法對張知秋的慘死釋懷,不止張知秋,天雷宮對張家和張城的血債累累。
他們既然已不再猶豫,那在舉事前殺了一個秦雷的子嗣祭旗正合心意。
陸遙的臉上同樣有殺意,凌風谷同樣血債累累。
選在明年百英決,是隻有那個時候世間道界能齊聚,但以往,各城道界會前往的人也並不多。參照以往的話,百英決期間匯聚在天雷宮的力量,遠非全部的力量。
凌風谷要在百英決舉事,必然是以一門一城的身家性命置之死地而後生,屆時以此相邀甚至是一定程度上脅迫各城和各道門合力。
於世間道界和世人眾目睽睽下公然舉事,即便天雷宮宣告只追究凌風谷和張城讓其餘各城和各道門不要輕舉妄動,也無法做到平息事態。
這是個雪球,一旦滾落都會被沾上。
依天雷宮的處事慣例,道界的異動都會牽連到不相關的各城,何況眾目睽睽之下公然為敵。當時若天雷宮安撫不牽連,回城之後極有可能食言變卦。這是其一。
其二,反天雷宮壓迫之心各城都有,如果坐視凌風谷和張城覆滅,日後還想再合盟舉事,就更難上加難。有了這一次,天雷宮防備之心更嚴不說,也會加深各城各道門之間的不信任,這才是最致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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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三,凌風谷一門近千人,張城數百萬百姓。若舉事失敗,世間再無凌風谷是一定的,雖即便是天雷宮也不可能屠盡張城數百萬百姓,但自此張城將如何水深火熱,想都不敢想,任誰也無法做到視若無睹。
所以,凌風谷這麼做,的確是在脅迫世間各城各道門。
但那時,遠非是各城各道門全部的力量,也要這麼做嗎?
那是在天雷宮,就算其餘各城各道門不響應,天雷宮一怒之下都可能全部株連,全部殺盡。這件事若沒有提前的準備,各城各道門一無所知的情況下一旦發生就是萬劫不復。
張千凌不會想不到這些。
言行看著張千凌,眉頭緊鎖,他到底是個多麼瘋狂的人!
張千凌迎著言行的目光,道:“你也認為我瘋了嗎?”
言行道:“你認為的勝算在哪裡?”
張千凌,道:“這世間已沒有了選擇,若沒有改變,世人終會被天雷宮全部逼瘋,到那時世間全都是瘋子。我雖是個瘋子,但我不想所有的人都變成瘋子。我相信這世間有化不可能為可能的人,只是他們還沒有醒,我不這麼做,又怎麼能喚醒他們。”
他笑了,笑容有幾分詭異。
他沒有勝算,只是他的心中有旁人看來虛無縹緲不切實際的期待與寄託。
而言行到來了,那虛無縹緲的,現在看來有了變成現實的可能。
言行嘆了口氣,張千凌沒有說錯,這世間已沒有了選擇,衝破天雷宮的壁壘已迫在眉睫。
世人已經不堪其迫了。
而更重要的,也是言行沒有告訴他們的,千年大劫的腳步臨近了。
言行道:“我若沒有來,你也要這麼做嗎?”
張千凌仍在笑,道:“可你來了,你已經醒了,你會把訊息帶出去,你會喚醒所有的行者。原本不可能的事,已經有了可能。”
說罷,笑得放肆,笑得瘋癲,笑得開懷,笑得熱淚盈眶。
然後,又重重地咳了起來,身形忍不住伏在了案上。
張知蟬和陸遙的臉上滿是疼惜和痛苦,張千宇和百里追雲關切地走到張千凌身旁輕拍他的後背。
血染了桌案,黑色,如墨的血流到了言行的身前。
言行看著眼前的血,看著仍在重重咳血的人,這個人雖然瘋狂,但他的初衷,又何嘗不是心懷天下。
待張千凌平復了咳嗽,又直起了身,慘無人色的他更加的虛弱。
言行道:“你,還能殺了你要殺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