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行能聽到萬物生靈的聲音,當然也能聽到人心的聲音。
這聲音,其實是情緒的反應,正如讓他會昏迷的悲鳴,那就是人心的情緒。而情緒比說出的話,更能反應一個人當下真實的一面。
程洛一直在懷疑言行,但言行卻沒有從他身上感受到敵意。甚至當言行說出行者二字時,程洛也沒有出現殺意,連怒意也沒有。只有震動,震動之後是平靜。
言行也很平靜,道:“我已告訴了你,所以,你的答覆呢?”
程洛看著言行,道:“先不急著答覆,我還有別的問題。”
言行道:“你問。”
程洛道:“你說你是行者,哪一行的行者?”
言行道:“火行。”
程洛眉頭深鎖,道:“又是火行。”
十九年前程洛還不足二十,並沒有參與那屆百英決,但言休引起的震動他是知曉的。那是天雷宮稱霸後,數百年來第一次有人公然宣稱以行者為志。
眼前這個人,是為繼承言休的遺志嗎?
言行道:“還有什麼問題?”
程洛道:“你是怎麼來到這裡,又是為什麼來這裡?”
言行道:“與萬生宗聖女同行,為借一塊令牌。”
這塊令牌,毫無疑問是洛依手中的裁決令牌,有了這塊令牌,他足以通行無阻,想去哪裡就去哪裡。
裁決令牌,在玄武山時,洛依就已交給了言行。
程洛道:“據我所知,萬生宗聖女只到蘇城,那你又是如何從言城到蘇城的?”
言行道:“以行商的名義,走驛道。”
程洛道:“那去蘇城又是為的什麼?”
言行道:“自然是天雷宮不願看到的事。”
兩人一問一答,直讓衛菁菁感到不可思議,言行毫不隱瞞,說出的每一句話,都不只是給他自己帶來殺身之禍而已。言城、蘇城都會被牽累,還有他即將走訪的各城,都難脫干係。
衛菁菁很不解,更感到束手無策。
現在要怎麼辦?殺了程洛嗎?且不說只要程洛死在這裡,萬生宗與天雷宮的那份和議協約就將作廢,就單憑她和言行聯手,也殺不了程洛。
程洛同樣難以置信,看著言行的眼神滿是捉摸不透,他不得不懷疑言行是否是瘋了,或者心智不成熟?
但能走上這條路的人,又怎會心智不成熟。
言行淡定自若地直視程洛,好像完全不知他說出的話有多可怕。
程洛不由確認道:“你可知你說的,將會掀起一場前所未有的腥風血雨?”
言行道:“只要你不說出去,什麼都不會發生。”
他的眼神和話音誠懇,好像只是說出一個很平常的請求。
程洛哈哈一笑,道:“你確定你知道我是什麼人嗎?”
言行道:“天雷宮,司北程洛,一個位高權重,實力深不可測的人。”
程洛搖頭笑道:“你既然知道,那你認為以我的職責,我有可能當做什麼也沒聽到,就這樣放你上路嗎?”
這無異於天方夜譚。
但言行卻凝視著他,擲地有聲地道:“有可能。”
程洛看著言行的目光,漸漸收起了戲謔的笑容。
就是這種感覺,他之所以初見言行就感到這個人很特別,就是因為當言行看著他時,他有種被審視的感覺,好像被看穿看透了,無所遁從。
程洛現在,又有了這種感覺。
他並沒有感到不快,只是在想這個人到底有什麼奇特之處?
程洛道:“你認為的可能,在哪裡?”
言行道:“在你心裡,你知道世間蒼生的大敵究竟是什麼,那也是天雷宮的大敵。天雷宮不該視全天下為敵,更不該打壓行者,行者不是天雷宮的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