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醒來,言行豁然發現有個人已在他的客房裡。
待看清那人,原來是蘇然,正坐在窗前看著言行。
現在已是午後。
蘇然笑嘻嘻地道:“這麼能睡,昨夜幹什麼去了?”
言行隨口說道:“多飲了幾杯。”
蘇然話有所指地道:“我還以為你昨夜也抓鬼去了。”
言行好似聽不懂,道:“鬼?哪來的鬼?”
蘇然道:“大秦來的鬼,灰色的鬼。”
言行道:“那你抓住了他嗎?”
蘇然道:“我又不是抓鬼的天師。”
言行道:“這麼說,那鬼還在外面飄蕩?那我今夜可要早點睡。”
蘇然笑了笑。
言行問道:“你來找我做什麼?”
蘇然道:“突然想起來昨日沒問你來枕星河做什麼,所以過來問問。”
昨日二人分別時,蘇然本邀請言行去他家中留宿,言行推辭並告訴了蘇然自己住在流金消玉苑。
言行道:“天大地大,人生於世,豈能不四處走走看看。枕星河名揚天下,自然不可錯過。”
蘇然道:“可還滿意?”
言行道:“枕星河孤坐湖心,奪天地之造化。天道手筆,豈止滿意。前夜在醉凡塵聽了一曲,‘一枕星河闊萬里,一夢南柯越千秋...’在這裡,可謂與天地合一。人世間,又還能去哪再尋一處這樣的地方。”
蘇然望向窗外,視線儘可能的遠,道:“闊也只是頭上這片天,千秋也不過是一場夢。踩著的這塊地,又能走多遠?”
言行神色一暗,道:“等你縮地術大成,自然可以想走多遠,就走多遠。”
蘇然悵然一笑,道:“星河凌虛想走,沒人能留得住他,可他不還是把自己困在了枕星河,困在了蘇城。”
言行不知該如何答,他們都是被困住的人。
蘇然道:“你說,枷鎖是自己戴上的?還是被人戴上的?”
若是被人戴上的,明明有人可以掙脫,為什麼又不掙脫?
若是自己戴上的,鎖住了身體,為什麼又鎖不住心?
言行沉默了。
這枷鎖是什麼?
是良善,是聲名,是對負罪感的恐懼。
更是那顆道心。
蘇然又道:“聽說行者之心是護衛蒼生,所以行者都是為別人而活嗎?我始終想不明白,究竟是什麼驅使行者不惜性命做下那麼豐功偉績,難道只是有人代代相傳告訴每一個行者你該護衛蒼生,然後就堅守本心,為自己套上這樣一個枷鎖嗎?”
因為一句話,就甘願付出生命,這讓蘇然感到很荒謬。
他為什麼要和我說這些?發現了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