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個白髮青年,此時正含笑仰臥飲酒,在周城城境外泛舟江水間。
他叫賈平川,出身賈家。
因為賈家在世間肩負的重大幹系,賈家一門歷來撇清修道界的關係。
而當年幼的賈平川展現出過人的修道天分和興趣時,賈家也做出了一個決定,一個有可能導致滅門的決定,對外宣稱賈平川病重不治,密請御金門前輩登門授道。
自此賈平川從未再走出過賈府,而他也不負所望,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竟邁入了傳說中的太玄境。
所幸,以賈家的聲望和地位,讓天雷宮和監察司一直沒有懷疑賈家會在暗中牽涉修道界。
但是,當週城面臨雷罰危機時,賈平川迫不得已現身於人前,雖然已沒人認得他,但此事很有可能引發天雷宮一查到底。
為了不讓賈家陷入其中,賈平川早在狄剛率四鬼面到達周城前幾日就已出了周城。
破解周城雷罰危機的兩個現太玄相的修道者,竟都是對外宣稱的已死之人,說來令人忍俊不禁。
而世事就是如此,往往世道晦暗時,總是出現讓人思之發笑的事。
賈平川現置身的這條江,叫貫江,因橫貫西東而得名。
發源於西之周城以西,流經周城,出周城後,又與諸多小江流匯聚成一片大江湖。
賈平川已出了周城境內,在這裡,天雷宮門下不知藏身於何處的雷震已可不問緣由向他出手,被殺死也只當什麼事也沒發生過。
賈平川身居江水之間,雷震不會在出現在江水中。但也許,天際會突如其來地出現一道降雷擊向賈平川,所以他仍需小心防備。
不過,這漂流多日來,卻並沒有受到襲擊,看來貫江兩岸並沒有雷震,雷震們都藏身在更裡處的山林。
可是,賈平川不可能永遠都在江水間漂流,他總需要上岸,總會與雷震不期而遇。
這也正是天雷宮除了在各城驛道上有人查巡外,在各城的城境線並不設防的原因,天雷宮並不擔心有人擅自出城,因為擅自出城的人都會死在七野的某處,遲與早的事。
輕舟已經進入了大江湖,前方有諸多巨石峰凸起,峰不甚高,覆蓋苔蘚,無草木。
這一處,上千巨石交錯數里,稱為千流川。
千流川之後就是橫亙的西華山脈,而貫江,就是在這裡被千流川和西華山脈分流。一道流向黃城境內通向張城而後入海,一道流向秦城境內通向林城而後入海。
千流川湖泊廣闊,下游分流的兩道河道相較又狹小,是以千流川水深而流緩,加之上千巨石峰與流水交錯。
當輕舟泛入其間,賈平川舉目望去,頗有些水深不知處,一隱世無蹤的出世之感。
當賈平川悠閒地在千流川飄蕩了幾個時辰之後,他終於發現他迷失了,江水在巨石之間形成了迴圈,偌大的千流川一帶儼然一個天然的迷陣。
賈平川哈哈大笑,悠然自得,他並不著急向下流去。
自幼年開始修道之後,他從未出過賈府。這一朝離家,一路所見無不讓他大開眼界,以往對天地間的一切都只靠自己的遐想,而天地的造化比他的遐想更美。
就隨著清波飄蕩,隨遇而安,不失為一種灑脫。
只是,他也不曾想過,藏身在千流川的,或許不只是他一人。某一座巨石峰後,或許會與某一個人不期而遇。
日月更替,一晃三日,月初之夜。
賈平川仍如這三日來,仰臥在輕舟之上,看著滿天繁星和那細細月牙,沐浴江風,愜意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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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水流終有變化,他所在的位置也發生了變化,他並沒察覺,因為千流川的每一處看起來好像都沒有什麼不同。
但不同的是,輕舟前的那座巨石峰後,石峰絕壁平坦處,微弱星月之光的背面陰影中,正有一個人盤膝而坐。
輕舟已繞過那座巨石峰,賈平川仍沒有發現那個人,而陰影中的那個人卻已看見了他。
“鏘...”,一劍向賈平川襲去。
沒有問話,沒有確認,千流川也是死地。
於無聲處的劍出之聲,讓賈平川剎那驚覺,仍仰臥的身體向那劍襲來的方向揮出一手。
賈平川的手中本無劍,但隨著他的手揮出,一柄劍也從他的手中化出,飛向來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