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邱沐知道謝芙萍心中的煎熬,他既然已經放下了,也不必再繼續難為謝芙萍。
邱沐看著言行道:“公子何必如此?”
聽到邱沐的聲音,謝芙萍身體一震,邱沐就站在她身後,但她不敢回頭,她的臉已紅得發熱,那並非因為喝了幾杯酒。
言行看了邱沐一眼,嘆了一口氣,又對謝芙萍道:“讓你重回謝家,恢復謝家名分,這我做不到。不過我知你父親曾經也掌一家謝家門店,我替你一家要一個商籍的身份,尋一間店面,往後你們繼續經商謀生,如何?”
昨日言行跟蹤謝芙萍之後,就找人打聽了她一家的過去。
謝芙萍不敢相信,看向言行道:“你做這些,真的只是要我離開他?”
言行道:“是。”
謝芙萍又問道:“不是要我...”
她本想說,難道不是要霸佔我的身子嗎?但終究羞於說出口。
言行道:“不是。”
看著言行一臉平靜淡然,謝芙萍相信了。
然後,她感到更加的無地自容,先是利用了邱沐,又錯看了言行。
謝芙萍終於悟到了一種比她渴求的身份更重要的東西,那個東西,叫做人格。
謝芙萍雙手捂臉,哭了出來。
她一直以為是她丟失了謝家名分才讓她感到自卑,現在才知道,之所以自卑,是因為她並沒有那種能和別人的羞辱對抗的高尚人格。
邱沐也備受羞辱,那種羞辱會使他憤怒,但他並不自卑。
不自認卑微,別人又能怎麼使你卑微。
真正的卑微,是當一個人自認自己的人格不如人的時候。
正如此刻的謝芙萍。
言行道:“我會拖人儘快把這件事辦妥,你走吧。”
謝芙萍再無法面對言行和邱沐,她站了起來,向外走出兩步,又停下。
終於鼓起勇氣,哭著回頭看向邱沐。
只一眼,然後又匆匆轉身,跑了出去。
謝芙萍並沒有從邱沐看向她的眼神中看到她自以為會扎進她心臟的恨意,邱沐只是很平靜地看著她,而這,又加深了她的愧疚。
於是,虧欠,在她的心裡紮下毒刺,她這一生都將不時忍受那毒素蔓延,這是她的懲罰。
邱沐看著謝芙萍跑去的方向,靜靜地站著。
久久之後,邱沐才回身看向言行,道:“公子何必如此?”
邱沐從捲簾後走出時,就有這一問,言行以為還是那一問。
言行道:“我也不想為難她,只是事情總要了結,我總要先聽她的條件。”
邱沐卻道:“不,公子何必為我如此?”
邱沐與言行本素不相識,且身份天差地別,但言行屢次相幫,讓邱沐感佩莫名。
言行聽懂了,看著邱沐的眼睛,道:“因為我當你是朋友。”
邱沐也看著言行的眼睛,那雙眼睛裡好像有一道光芒。
言行又道:“你可否也把我當做朋友?”
在這個重身世的人世間,身為言城三城主長子的言行,竟說出這樣一句話。
邱沐道:“早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