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嫤暗歎一聲,故作圓場的朝周舞盈道:“今日之宴,周妃你當眾撫琴的確略有不妥,還是讓琴師撫琴為好。”
周舞盈眉頭緊皺,整個人僵站在原地,不說話,她脊背也挺得筆直,渾身上下都將那股倔強之氣展露明顯。
卻是正這時,大嶽國相身邊的小兒子當即朝平樂王出聲道:“皇上,這位姑娘既是想撫琴,此等小小要求,皇上何必為難?且聽聞大昭也向來是禮儀之邦,且大興琴曲,這位姑娘既是有此好心,皇上為何不如她所願,讓她好生展示展示她的琴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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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剛落,大嶽國相神色微動,也開始出聲贊同。
平樂王騎虎難下,只得委婉答應,隨即差人將絃琴搬來。
周舞盈大鬆了一口氣,抬頭深眼而又釋然的將平樂王掃了幾眼,隨即又斂了斂神,當即朝踏步朝前坐定在琴桌旁,揮手而起,開始撫琴。
隨著她那修長的指尖在那琴絃上肆意跳動,一道道婉轉悠長的琴音也從她指尖靈動的飄出。
那琴音的調子極其好聽,且周舞盈的琴技雖不是上乘,但撫這首琴曲的力道卻是恰到好處,再加之曲調也婉轉得當,空靈驚豔,惹人心醉。
待得她一曲完畢,在場之人皆面露讚歎,而大嶽國相三人,卻早已是直了眼睛,興味痴狂的將周舞盈凝著,眼裡皆冒著熱烈的火焰,似要將周舞盈徹底燃燒,吞下。
葉嫤仔細朝那大嶽國相三人掃了一眼,暗歎一聲。
這時,周舞盈款款起身,站定謝恩,大嶽國相也這才回神過來,當即朝周舞盈問:“不知姑娘撫的此曲喚作何名?”
周舞盈回頭朝他掃了一眼,眼底略微浮出半縷牴觸與厭惡,只道是這大嶽國相的眼神直勾勾的,像是要將她拔光一般,著實讓她不喜。
只是自家帝王當前,她自然也不能失了大昭禮數,給自家帝王蒙羞,便也只能儀態得當的朝他垂頭下來,委婉答話,“回國師的話,方才之曲,喚作傾城曲。”
“傾城曲。”大嶽國相仔細呢喃一遍,粗獷而笑,“倒是好名兒,且這曲名兒也與姑娘你極配,傾城傾城,不也正是在形容姑娘的容貌麼。”
周舞盈眉頭越發皺起,鄙夷之至,回頭過來,便抬頭朝平樂王望來,本要按捺心神的與平樂王主動搭話,奈何到嘴的話還未說出,便被平樂王出聲揮退。
周舞盈驀地一怔,驚詫失落的將平樂王凝著,心口層層發緊,疼痛不已。
今日的撫琴,也是她孤注一擲的冒險,冒險想要以琴曲而得到他的關注與欣賞。畢竟,她此生沒什麼多餘的才能,也比不過葉嫤與她一道出生入死過的深情陪伴,她都不知她要如何才能稍稍打動他,思來想去,也只有這首曾經讓人驚豔四座的傾城曲能拿得出手了。
只奈何,她本是信心倍滿的來,但一曲完畢,效果卻是甚微,他並未如她意料之中的那般面露讚賞,更也不曾對她青睞,彷彿方才的那首琴曲不曾在他耳裡留下半點痕跡,一切都是那般的平淡,平淡得擊散了她滿心的自信與希望。
她深吸一口氣,情緒上湧,身子抑制不住的有些發抖,目光也緊緊將平樂王鎖著,眼睛也逐漸發紅。
葉嫤神色微動,差人將周舞盈扶走。周舞盈緊咬牙關,一言未發,只待被宮奴半拖半扶的帶著轉身時,她頓時淚落滿面,狼狽不堪。
在場之人皆神色各異,並不吱聲兒,徒留那大嶽國相三人一直將周舞盈凝望,只見她滿身細瘦,嬌俏悲慼,似如一個陶瓷娃娃,隨時都要碎了一般,惹人心疼。
宴席,繼續進行,氣氛,也不曾被周舞盈撫琴之事所幹擾。
只是待一切結束後,百官散盡,平樂王與葉嫤親自將大嶽國相送至宮中落櫻殿休息,臨走之際,大嶽國相的小兒子突然朝平樂王道:“今日我聞那周妃的琴曲,只覺那琴曲只能天上有,甚是驚豔,我在大嶽之中都從未聽得那般驚人的曲子,不知這會兒,皇上可讓周妃過來再為我們撫琴幾曲?”
他嗓音略是輕挑,說出來的話,也極是輕挑,不分場合,渾然未將平樂王這大昭帝王的身份真正放於眼裡。
或許是大嶽之人粗獷慣了,沒那麼多的禮數講究,以致到了這大昭的禮儀之邦,一言一行便全然顯得格格不入。
這回,不待平樂王回話,葉嫤便已委婉回道:“公子,這許是不妥,周妃終究是我大昭后妃,身份特殊,不宜在外隨意撫琴,公子若是當真想聽琴,本宮差人領公子去樂府挑選幾個琴師過來撫琴如何?”
她語氣溫和。
只是那國相的小兒子並不買賬,“今兒在禮殿上,我便聽過你樂府那些琴師撫琴了,只是那些人撫的琴並不入耳,還是周妃撫的琴好聽。皇后若是覺得周妃過來撫琴不合禮數的話,那周妃便不必過來了,我去她那兒聽琴便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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