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明月突然有些激動,“蛇蠍歹毒?你說本宮蛇蠍歹毒,難道你葉嫤不蛇蠍,不歹毒?本宮至少對子玉一心一意,心中所繫的也只有他一人,而你葉嫤呢?你勾引楚凌軒與裴楠襄不說,連蘇晏都被你惹得神魂顛倒,你這朝三暮四水性楊花之人,你以為子玉又會真正心繫於你?”
葉嫤深眼凝她,未回話。
她狠狠盯她,癲狂冷笑,繼續道:“子玉從來都不是糊塗之人,且也一直都是眼睛裡容不得沙子的人,我顧明月此生最大的錯誤,便是當初嫁入了東宮,惹子玉心生不悅,從而讓他對我生了間隙,以至後來我即便回到他身邊,也無法抹平我當初嫁人而給他留下的傷痛!我當初與子玉的事,你該是不清楚吧?當初子玉愛我愛得入了骨髓,他會在他院子裡種滿我喜歡的花,會日日為我繪畫,會時常為我撫琴,他會帶我去走姻緣橋,也因我身子體弱多病,他會主動在他身上種下藥蠱,而後每隔三日,他便要取他的血,以血餵我。”
說著,嗓音一挑,語氣越發激動,“只可惜,從那時開始,我便在欺瞞他了,我所謂的體弱多病,不過是因我痴迷武功,急於求成,才致使身子衰弱。子玉的藥血,陰差陽錯對我極其有用,我一時動了私心,才不曾說破。呵,當初的子玉,能為我這般不要命的付出,你以為你葉嫤,當真能取代我在他心裡的地位?我也的確是背叛過他,也的確是與他離過心,但這又能怎樣呢?我與他從小一起長大,相伴了這麼多年,他也愛了我這麼多年,你當真以為,他會忍心殺我,而不是僅僅因為賭氣,僅僅因為過不去他心裡那道坎兒而無法徹底原諒我?”
葉嫤雙眼稍稍一眯,心中陡然複雜上湧。
眼見她如此反應,顧明月面露幾許暢快與自得,陰邪而笑,“你與子玉不過相處幾月,你當真以為在這短短的幾月內,他對你的愛能超過他對我的愛?且也再告訴你一事,自打我嫁給子玉,我就從來不是要一直拖著他的解藥不給,而是他身上的毒,本就沒有現成的解藥!我最初給他的那些解藥,不過是以前在東宮私下藏下的極其貴重的解毒丹罷了,但卻只能稍稍將他的毒壓制住,無法治本,但我最後給他的解藥,才是真正解藥,是我顧明月也學著他當年的樣,以血養蠱,從而以血一點一點的製成。我本想在最為恰當的時候將那解藥交給子玉的,只是那解藥剛剛完成還不滿兩日,子玉突然昏迷,我萬不得已,才差人將解藥送了過去。呵,想必聰明如子玉,也從來都未料到我會如此救他,幫他,倘若有朝一日他知曉真相了,你說,他會不會對我愧疚萬分,即刻差人將我接出去享福,再與我破鏡重圓?”
葉嫤暗自深吸了一口氣,心思雜亂,渾然未料她會說出這些。
她與平樂王的前塵舊事,她的確知曉得不多,也知曉得不夠細緻,只是本以為不會計較他與顧明月往日之事,但如今聽見他當初為了顧明月而以血養藥,心底深處,終還是蔓出了幾許辛酸與震撼。
想必那時候,他是當真愛顧明月的,甚至當真愛到了骨髓裡的。
若非後來顧明月一時鬼迷心竅而嫁入了東宮,想必如今與他恩愛兩合的,便該是這顧明月。
只是……
“你與皇上往日之事,已然過去,如今皇上對你無情無愛,這已是事實。且你所謂的為了皇上以血養蠱之事,也不過是你一面之詞罷了,此事真假如何,尚無定論。”
待片刻後,葉嫤才稍稍將起伏的心緒壓下,低沉出聲,說著,嗓音一挑,“今日本宮過來,也只是要為你與本宮之間的前仇舊恨做個了斷罷了,其餘的,不在本宮考量範圍內,你也無需用這番話來擾本宮的心,你既然也說了本宮也是蛇蠍歹毒之人,自然也該知曉本宮對你絕不會手下留情。”
嗓音一落,絲毫不待顧明月反應,她便略是乾脆的轉頭朝一旁恭敬陪著的宮牢獄長掃去,淡道:“差人好生將她看管好,每日一早,再給她喂些兩月之內才斃命的慢性之毒,但那毒藥也不可太輕,每番毒發之際,務必要讓她疼痛難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獄長驀地一怔,面色隱隱有些發白,當即點頭。
素來聞說皇貴妃不是善茬,如今瞧來,的確也算是個心狠手辣的主兒了。畢竟,這顧明月再有錯,但好歹也是嬌俏好看的姑娘,皇貴妃如此手段,著實是要打算折磨死顧明月的。
奈何這回,顧明月的反應竟是格外出奇的平靜,連帶她方才那些所有激動的神情,也都全然斂卻得乾乾淨淨。
她僅是傲然不屑的將葉嫤凝著,勾唇而笑,“葉嫤啊,你如此急不可耐的過來對付我,可是心虛了,害怕了?害怕子玉會突然想通了,會隨時隨地的差人放我出來?”
說著,嗓音一挑,“你如今對我用這些陰毒的招數,你又可曾想過,我今朝疼痛百許,日後子玉知曉我受如此之苦,也許會心疼萬許?且即便你將我折磨死了,你可曾想過,子玉以後會百般懷念於我,百般思念,求而難得。呵,那時候,待他知曉一切的真相了,待他知曉他的這條命是我用蠱血養成,他定會懷念我的,也定會一輩子將我記在心裡。那時候你葉嫤,即便活著,也仍是比不上我,更也不能妄想取代於我!只因我顧明月,才是他此生的青梅竹馬,是他不惜以藥血而養的人,而你葉嫤,什麼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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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嫤滿目冷冽,如同看瘋子一般看她。
她則滿身傲骨,冷笑著將她凝了幾眼,隨即便已閤眼,繼續打坐。
周遭氣氛,也再度沉寂下來,壓抑得讓人頭皮發麻。
在場的獄卒與宮奴紛紛垂頭,渾身緊繃,絲毫不敢發出半分聲響。
直至許久,葉嫤才勾唇而笑,“不過是一廂情願的付出罷了,何來讓人舊情復燃?且人之一死,也就什麼都沒有了,也不能妄想爭取什麼,更也無福消受什麼了。你乃將死之人,本宮還是勸你少想些這些沒用的,這些所有的白日夢,也不過是虛幻無實罷了,想多了,只會讓你更為失望罷了。接下來的這段日子,你還是好好享受吧,待你死了,許是連這人世的疼痛與折磨,都無福經歷了。”
說完,也無心聽她回話,僅乾脆的轉身,踏步離開。
卻是足下剛行幾步,身後的顧明月便再度亂了情緒,忍不住扯聲而候,“葉嫤!你別得意得太早!子玉以後定會對我心生愧疚,那時你葉嫤這害我之人,只會讓子玉厭惡!我以後即便是死了,我也要在天上好好看你葉嫤能落得何等下場!”
葉嫤滿目冷冽,心境越發沉下,並未回話。
待一路行來,途徑姬宣的牢門時,姬宣再度有意將她喚住。
葉嫤則無暇理會,淡然而離,直至出得宮牢,陽光打落在身,濃淡適宜的花香隨著微風鑽入鼻來,一時之間,渾身的壓抑清冷之感才稍稍減卻。
待回得乾清宮時,便見平樂王已下朝歸來,正坐在乾清宮的長案上批閱奏摺,整個人諧和安定,滿身平靜。
待葉嫤踏入殿門後,他這才抬頭朝葉嫤望來,眼見她臉色有些發緊,眉頭才微微一皺,指尖的墨筆也當即放下,起身朝葉嫤踏步過來,關切的問:“可是那牢中的顧明月又惹你生氣了?”
他問得極其認真,也全然知曉她今早前往宮牢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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