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樂王的目光仔細凝在她皺起的眉頭上,片刻,再度漫不經心的出聲,“蘇晏是明眼人,自然知曉何事該為,何事不該為,但若愛妃有意糊塗,亦或是因蘇晏的婚事就變得如此失魂落魄,朕,倒是會看不起愛妃。”
說完,慢騰騰的合上了眼,那稍稍有些蒼白的面容竟是線條冷硬,彷彿連帶他渾身上下都染上了一層讓人難以靠近的寒色。
葉嫤怔了怔,心思也抑制不住的起伏。
待半晌,終還是再度回神過來,也突然發覺,許是她今夜當真說得太多了。畢竟,後宮不得干政,她今夜有意說服平樂王打消對蘇晏賜婚的念頭便已是以下犯上,干擾帝王了。
且她終究還是得明白,她面前的這個瘦削疲倦的男子,早已不是往日那束手束腳的平樂王,而是高高在上且隨時便可對人生殺予奪的大昭帝王。
心思至此,便有意收斂心性,不願再多說什麼。
有些事終究不是她能改變得了的,但她也知曉平樂王一定不是個真正冷血之人,倘若蘇晏當真不願被賜婚,只要蘇晏好生與平樂王說,平樂王定不會對蘇晏不近人情才是。
這般一想,便稍稍松下心神,也全然不願再多想蘇晏之事,僅是目光仔細將他那蒼白的臉頰以及他臉頰上那道血痕打量一番,隨即低聲問:“皇上可是哪裡受傷了?”
她問得輕柔,語氣中抑制不住的染上了半許擔憂,方才一直與他交談蘇晏之事,卻疏忽了他身上傷。
她眉頭也再度皺起,落在他臉頰血痕處的目光也越發緊了緊。
奈何這話落下,平樂王卻依舊合著眼,絲毫不應,似是渾然未聽見她這話。
葉嫤怔了怔,再度低聲詢問:“皇上傷在哪兒了?”
他仍是合著眼,一言不發。
葉嫤神色微動,著實有些無奈,心思也稍稍起伏,也看得出他彷彿在生氣。
或許是她方才為蘇晏說話的舉動讓他心中不悅,有意生悶氣了,又或許是她觸到了他的君王之威,讓他跌了面子。
只是無論因為什麼,總不能不說話才是,且如他這般臉色發白的脆弱模樣,也在極其明顯的昭示著他身子的孱弱。
“皇上究竟傷在哪兒了?即便妾身言語有所不恭,但皇上也沒必要生悶氣才是。”葉嫤默了片刻,再度忍不住出聲。
他仍如未聞,絲毫不動。
葉嫤目光一沉,此番也沒耐性再問,當即抬手便朝他衣襟落去,待指尖捉住他那明黃的衣襟後,便開始用力一扯,卻待剛剛將他衣襟扯得歪斜並露出半片胸膛之際,他則突然伸手過來用力按住了她的手背。
葉嫤的手在他的掌心下受制,頓時動彈不得。
她愣了愣,下意識抬頭朝他望去,便見他極為難得的掀開了眼,那雙深邃不堪的瞳孔斜眼掃她,慢騰騰的問:“怎麼,這回知曉擔憂我了?”
葉嫤淡道:“倒也不是擔憂,而是怕皇上突然一命嗚呼罷了。畢竟,此處就你我二人,皇上若出了什麼事,妾身也活不成。”
他眼中的深邃之色逐漸消散,轉而化為一片悵惘與幽遠,無波無瀾。
僅片刻,他便勾唇而笑,似仙似妖的道:“放心,我死不了。便是死了,也不會真正連累你。”
說完,抬手將她那貼在他胸口的手挪開,兀自起身而立,踏步便要朝殿門行去。
葉嫤怔住,雙眼稍稍眯了眯,開口問:“皇上這是要去哪兒?”
“去牢中看看晴羽,順便去安撫安撫驃騎將軍。”他回得自然,只是嗓音落下,他腳底踩過的地面竟落下了幾滴鮮血,葉嫤目光一緊,終是忍不住起身過去將他拉住,低沉沉的道:“皇上都受傷至此,還不打算消停?便是要看晴羽,要安撫驃騎將軍,也得先止血。”
他回頭朝葉嫤望來,深眼凝她片刻,轉而便從容而笑,“我心中有數,也有分寸,這點小傷小血,不足……”
不待他後話道完,葉嫤便突然大力的將他往不遠處的床榻扯,也渾然不顧他那瘦削的身子被她扯得踉蹌不止。
殿外的幾名宮奴順著那不曾掩上的殿門瞅了瞅,紛紛面露驚詫與恐懼,眼見自家皇上幾番都要被葉嫤扯到地上,眾人皆是心口發緊,冷汗直冒。
直至平樂王被葉嫤扯得跌倒在床榻,葉嫤便抬手過去極其乾脆的扒下了他的外袍與上衣,露出了他那仍是發紅猙獰的傷口。
整個過程,葉嫤動作一氣呵成,粗魯而又迅速,平樂王卻一言不發,中途也無半點的掙扎與推拒,就這般任由葉嫤在他身上動作。
殿外的宮奴早就驚得大氣都不敢出一聲,只覺自家這皇貴妃著實太猛太烈,都快成女中流氓了。自古之中哪個宮妃膽敢如此強勢的扒帝王衣袍,不都該是柔如貓兒一般被帝王寵.幸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