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皇陵當前,正立著上百兵衛,甚至還有兩具雕刻得極其複雜奢華的灌木,甚至放眼望去,兵衛後方還立著不少朝服之人,其中有人率先上前,顫著嗓子朝平樂王道:“王……爺,微臣已算過時辰了,下一刻便正好是下葬的最佳時辰,王爺您看……”
平樂王淡掃他一眼,一言不發,僅伸手過來牽住了葉嫤,踏步往前。
瞬時,在場之人陡然朝兩邊站去,當即為平樂王讓出一條道來,待平樂王稍稍走遠,才頭也不回的吩咐,“那爾等就好生準備準備,下一刻,讓先皇與先太后入葬。”
他嗓音格外的冷冽,也格外的淡漠,葉嫤下意識扭頭朝他望去,卻能清晰見得他眼中布著的淺淺淚光。
雖為鏗鏘剛毅的男兒,有淚不輕彈,且與他相識這麼久,她也鮮少見過他會落淚,但如今的日子不同,那一向溺愛他護著他的皇祖母下葬,如此悲慼悲涼之事,定也會砸彎他的男兒脊骨,讓他抑制不住的悲傷。
太后,乃這天底下最是護他的人了,如今太后沒了,下葬了,這天底下,便再也找不出另一個太后來如此的寵他了。
心思至此,葉嫤心中也莫名有些悲涼,目光稍稍有些黯淡,卻是並未開口對平樂王低聲相勸。
冷風浮動,本是早秋之際的天氣,如今竟突然顯得有些氣溫涼人。
整個下葬的過程,在場之人皆面色緊繃,特別是那些衣著官服的朝臣格外的小心畏懼,生怕出得任何岔子。
直至所有之事徹底完畢,天空已有些微微的亮了,黎民已至。
在場之人皆一宿未睡,平樂王僅為先皇上了一炷香,便在太后的墓前長跪不起。
眼見平樂王都跪了,在場之人皆不敢站立,紛紛下跪,卻是長跪之下,即便膝蓋發酸發痛,支撐不住,卻也不敢有半點的動靜或自行起身,僅得咬牙強撐,生怕平樂王會突然扭頭過來將自己拎出來處死。
葉嫤也跪定在平樂王身邊,滿目複雜。
直至許久許久,久得在場所有人都快凝固,也久得平樂王的臉色越發的蒼白疲倦,葉嫤眉頭微皺,終於在眾目睽睽之下伸手過去,極為難得的主動牽上了他的手。
她本意是要對他無聲勸慰,讓他回神過來,讓他堅強的面對這一切。只是她也知曉太后在他心中的重要位置,是以即便伸手去牽他,心中也並不覺得平樂王會真正被她影響著回神過來,強行鎮定。
奈何待得兩人手指相觸之際,她甚至能清晰覺察到平樂王那冰涼的手指顫了兩顫,當即就要下意識的躲開,卻又是眨眼之中,他突然穩住了手,並未真正躲開,反倒是指尖一動,徹底與她的手十指相扣。
她溫熱的掌心與他冰涼的掌心相貼,如此冰與火的交織,使得葉嫤略是不慣的怔了一下。
則是這時,平樂王已全然回神過來,主動牽著她起身而立,隨即朝在場跪立的暗衛與朝臣道:“前三日,先皇與先太后的燭火不可滅,爾等好生看守,不得出任何岔子。”
在場之人紛紛恭敬稱是。
平樂王不再耽擱,牽著葉嫤踏步離開。
葉嫤本以為他還會牽著她去見他的母妃,奈何至始至終,他都未去她母妃的墓前,僅是牽著她一路出了皇陵,而後將她抱上了一匹烈馬,待得她下意識垂頭掃他之際,他也躍身上來坐定在了她後方,手中長鞭一揚,頓時策馬狂奔。
“王爺這是要去哪兒?”
葉嫤忙問。
“回城。”平樂王低沉回話。
葉嫤面色微變,轉而微微一笑,故作試探的問:“回城登基嗎?”
卻是這話一出,平樂王並無任何回答,反倒是將她稍稍擁得緊了些,葉嫤的脊背緊貼著他那跳動不已的胸腔,如此親近的距離,連帶自己的心都抑制不住的跳動,總覺得此時此際的她與他,就像是互相取暖的兩個無家之人。
只是,理智終究還是即刻將她腦海中的這種比擬徹底揮卻,她葉嫤雖是無家之人,但平樂王絕對不是,若不出所料,他一定會成大昭的新皇,美人與江山盡在其手。
她與他不一樣的,至始至終,都完全的不一樣。
“葉嫤。”突然間,他並未回她的話,而是緊著嗓子朝她喚了一句。
葉嫤按捺心緒一番,故作自然的應道:“嗯。”
平樂王緊緊的將她擁著,“皇族終究不同尋常人家,身為帝王,自也有諸多無奈之處。若是有朝一日,我負你了,亦或是所做之事讓你失望了,你可會渾然不聽我解釋便執意離開?”
葉嫤一怔,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
奈何平樂王卻極為執著於這個問題,默了片刻,繼續問:“若有朝一日,我負你了,或者做了讓你失望之事,那時候,你可會給我解釋的機會?可會等我解釋之後再決定離不離開?”
葉嫤深吸一口氣,“王爺究竟想說什麼?”
“你還未回我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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