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晏沉默一會兒,終是緊著嗓子道:“在下領人出城搜尋,一直未見王妃蹤影。”說完,低垂著頭,渾然不敢看自家王爺的反應。
周遭氣氛,也陡然沉下,死一般的寂寂。
天色逐漸暗了下來,黃昏將至。
頭頂的烈日,也逐漸西斜,酷熱灼人的溫度,也終於稍稍的減緩開來。
葉嫤三人正藏匿在一顆枝繁葉茂的大樹上,大樹極高,此番坐在大樹上朝遠處望去,能恰巧看見遠處那片輝宏壯觀的帳篷。
那些帳篷皆坐落在一塊極其寬敞的空地,帳篷數量大概在百隻以上,且帳篷周圍,篝火搖曳,戰旗飛揚,而無數列鎧甲侍衛也正於帳篷之中四處穿梭,戒備十足。
葉嫤滿面淡定,心境平靜,仍是在靜靜的等待。
今日裴楠襄的車伕已是去確認過了,今夜那藩王的陣營之中,的確會有一場盛大的慶功宴,好歹是打敗了鎮國將軍那些訓練有素的將士,如此勝利,無疑是讓所有人都激動之至。
甚至此際若是從樹上細看的話,也不難發覺那些帳篷正中的大片空地上,正有兵衛在忙著搬酒,且大軍南面的灶房之處,也炊煙滾滾,似在大肆熱絡的煮著佳餚。
楚凌軒百無聊賴,正坐在葉嫤身邊的樹枝上打盹兒,嘴角都快流出口水來。
葉嫤朝那藩王的營地掃了幾眼,便又下意識朝楚凌軒凝來,心中暗自咋舌,只道是若論心態的話,這世上怕是沒有幾人能及得上楚凌軒的好心態了,即便楚老爺被抓,即便楚家受危,這楚凌軒竟也能如此淡定自若的睡著,也是特別。
葉嫤也沒打算打擾他,繼續沉默。
待得天色徹底暗下,周遭漆黑,遠處那藩王的大軍營地已是開始大生篝火,大肆慶功飲酒之際,她才朝身邊不遠的車伕緩道:“時辰差不多了。”
車伕心中有數,低聲應了一句,隨即抬手拎住葉嫤胳膊,順勢將葉嫤帶下樹來。
兩人正要一道往前,那打盹兒的楚凌軒已是驚醒,生怕葉嫤二人會拋下他來,整個人慌神之間自行爬樹而下,最後兩手打滑,狠狠跌落在地上的軟草。
葉嫤眉頭微皺,足下稍稍停下。
楚凌軒哎喲兩聲,便手腳並用從地上爬了起來,足下迅速朝葉嫤急促跑近,最後一手抓住了葉嫤袖子,焦急的質問,“葉嫤,你是不是又想拋下小爺?”
葉嫤低沉道:“此番之行,生死不定,凌軒公子可要好生考慮清楚,究竟是要隨我一道前去,還是留在此地等我歸來?”
楚凌軒想都沒想便道:“小爺要在你身邊保護你!”
葉嫤神色微動。
在旁的車伕忍不住道:“還望楚公子莫要跟隨,免得成為我們累贅。”
這話入耳,楚凌軒受傷之至,當即要朝車伕氣勢十足的抵回去,奈何又深知自己能耐,竟沒底氣去與車伕爭論。
他僅是大吸幾口氣,穩了穩心神,才朝車伕道:“小爺才不會成為你們的累贅!小爺是要保護葉嫤,是要為她擋刀的,便是死,小爺也要死在葉嫤前頭,你這老頭兒管得著麼!”
車伕後話一噎,沒料到這愚昧無能的少年竟也有如此英雄救美的志氣。
葉嫤嘆息一聲,低沉道:“不過是去放火放藥罷了,沒什麼死不死的,只要我們幾人謹慎行事,此番之心雖危機重重,但絕不至於丟命。”
說完,再度朝楚凌軒問:“今日之行,你當真不怕?”
楚凌軒挺直了腰板,“你都不怕,小爺自然不怕!”
葉嫤認真點頭,不再多言,低沉道:“那便走吧!此番慢慢過去,待靠近大軍營地之際,那些兵衛也該喝得差不多了。”
車伕與楚凌軒雙雙點頭。
為防萬一,車伕朝葉嫤遞來一把匕首,葉嫤笑著接過,正待道謝之際,車伕再度朝她遞來一塊令牌。
此番夜色暗淡,葉嫤只覺那令牌材質冰涼,但卻看不清令牌上的字,車伕適時解釋道:“這是公子留下的令牌,代表大梁東宮。等會兒混亂之中,若姑娘與老奴失散,危急之際儘可亮出此令牌,能救姑娘性命。”
葉嫤怔了怔,自嘲著嘆息一聲,“你與你家公子如此一而再再而三的幫我,如此恩情,我葉嫤此生怕是怎麼還都還不夠了。”
雖話是這麼說,但好漢不吃眼前虧,她葉嫤也算是臉厚之人,隨即便略微乾脆自然的將令牌塞入了袖中。
許明淵一日不倒,葉箐一日不亡,葉文慶一日不哀,若是可能的話,她葉嫤自然不願先他們一步去見閻羅爺,即便再授裴楠襄恩惠,也不過是物盡其用而已。
車伕認真道:“姑娘不必覺得有何不妥,畢竟,我家公子對姑娘也不是毫無所圖,許是待他穩住大梁之後,他便會再來大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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