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時,夜風順著那突然開啟的屋門鑽了進來,稍稍有些猛烈,差點就要將後廚內的燭火拂滅。
周遭光影搖曳,葉嫤目光微微一抬,便徹底凝向了門外那被楚凌軒一把拉入屋來的楚府管家,甚至不待管家腳下站穩,楚凌軒便已緊著嗓子問:“出什麼事了?”
管家不敢耽擱,急忙道:“劉尚書來府上拜訪了,急著要見公子。”
楚凌軒下意識便脫口而問:“哪個劉尚書?”
葉嫤眼角微挑,這回也不待管家回話,便已淡然出聲,“該是劉鶴無疑了。”
說完,緩緩站起身來。
楚府管家急忙朝葉嫤點頭附和,“對,就是那劉鶴劉尚書,他獨自一人來楚府拜訪的,指名道姓說要見公子,老奴見他臉色發沉,覺得事態不輕,便過來通知公子了。”
楚凌軒頓時面露欣喜,扭頭朝葉嫤望來,“葉嫤,你說是不是劉鶴快將小爺的爹救出來了,這回是專程去楚府通知小爺的?”
葉嫤思緒一轉,沉默片刻,僅道:“就怕佞臣耍花招,事態不定,先過去看看再說。”
嗓音一落,踏步朝屋門行去。
眼見葉嫤一副要親自去楚府的架勢,楚凌軒略是心疼,當即就自告奮勇的道:“葉嫤,今夜你便留在這裡吧,劉鶴那裡,小爺一人過去處理便是。”
葉嫤並未將楚凌軒的話放入耳裡,頭也不回的道:“你去與他聊,我倒是擔心你被他挖坑跳,是以今夜,我必得親自走一趟。倘若他等會兒還要獅子大開口,你便莫說話,由我來處置便是。”
楚凌軒眉頭一皺,欲言又止,終究還是妥協了下去。
三人一道出得後門,便迅速朝小巷行去。
卻是不知為何,京都城夜裡的巡邏竟是比白天還要來得嚴密,即便是這些深幽的小巷,竟也有巡邏之兵偶爾出現了。
夜色瀰漫,空中的月色也極是暗淡。
葉嫤三人東躲西藏,謹慎往前,待半晌後,幾人一道抵達楚府。
而此際,劉鶴正坐在楚府大堂飲茶,雙目四顧,視線仔細朝大堂周遭那些精貴的烏木櫃椅凝著,而後又朝那些大梁垂下的金絲紗幔打量,待一切完畢,又忍不住垂頭朝手中的金製茶盞打量,只道是這楚府果然是財大氣粗,如今只不過是個大堂罷了,竟也是如此的低調奢華。
眼見葉嫤與楚凌軒三人入得大堂來,劉鶴才皺了皺眉,主動朝葉嫤三人打了個招呼。
楚凌軒屏退管家,與葉嫤一道坐定在劉鶴對面的軟椅,劉鶴也不耽擱,當即就告知來意,“楚大公子,楚大姑娘,今兒我過來,是來當面賠罪的。”
楚凌軒心頭驀地一咯噔,緊張入髓。
“尚書大人怎說這些了?可是救人救得不順利?我爹可還好?太子可有對我爹動手?”楚凌軒著急得連續追問。
劉鶴嘆息一聲,緩道:“楚大公子莫要著急,楚老爺暫且無事,只是仍被太子挾制在東宮。但救人之事的確極難,畢竟還得在宮中上下打點,太后與太子也擺明了是要楚家與葉家錢財,是以啊……”
話剛到這兒,意味深長而又極其為難的止住。
葉嫤淡道:“如此說來,是上次給劉尚書的銀票不夠是吧?”
劉鶴猝不及防一怔,倒是未料葉嫤說話會如此直接,待默了一會兒,便慢騰騰的道:“的確不夠。若要救人,終究還是得透過皇后與太子,是以打點的銀子自然不能太少。”
葉嫤眉頭一皺,故作無奈的道:“皇后與太子想要什麼,小女子自然顧不上,但劉尚書想要什麼,小女子自然盡力達成。如今,也只是小女子與劉尚書的交易,小女子與楚家的好處,也只願給尚書大人一人罷了。且小女子沒有救國救難的宏偉之心,只有讓我爹與葉文慶安然出宮的心願罷了,且也還是那話,劉尚書若還要銀子,我們自然給,但並不是這時候,我楚家家大業大,有頭有臉,答應過劉尚書的事,從不會懈怠與不認,是以,只要尚書大人能將我爹與葉文慶救出,我楚家定以萬金酬謝,且也會以軟肋威脅葉家,讓葉家將家財徹底交由尚書大人。尚書大人不必覺得救人之後我楚家會反悔給你好處,這京都城內,我們楚家得罪不起劉尚書,是以,答應過劉尚書的事,我們皆會全數達成,覺不會食言。”
劉鶴嘆息一聲,“楚姑娘這話雖是在理,只是,宮中的確還需打點,再者……”
“小女子知此事極為棘手,是以才會專程拜託尚書大人。”
不待他後話道出,葉嫤驀地回話。
說著,憂心忡忡的繼續道:“倘若劉尚書當真覺得為難,小女子們也不願再為難尚書大人,上次給尚書大人的銀票,便算是我們孝敬給您的吧,救人之事,小女子再拜託其餘人便是。小女子往日也曾與大梁質子裴太子有過一些交情,此番若想法子去求裴太子,再以萬金與葉家家財相謝,想來,裴太子也會稍稍考慮一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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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極其自然的將裴楠襄搬了出來,也算是萬不得已而為之了。
如今她算是看明白了,這劉鶴專程過來,便是要讓他們繼續加碼給他銀票的,果然是隻貪得無厭的老狐狸,如今事情還未辦好便想掏空楚家,哪有這麼容易。
心思至此,態度也略是堅決。
劉鶴怔了怔,心頭倒是有些搖擺了。
只道是他也無心將楚家逼得太急,不過是想多要些銀票罷了,但楚家這小姑娘允諾給他的萬金與葉家家財,自然也讓他心動之至,是以,他本以為他能鎮得住這二人,卻未料這二人竟還有後招,竟想去找裴楠襄救急,且裴楠襄是什麼人?大梁太子,只要裴楠襄開口要人,便是皇后與太子都得讓他幾分薄面,徹底放人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