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度按捺心神的抬眸朝他望去,默了片刻,恭敬道:“妾身不怕王爺,妾身只是怕王爺生氣。”
“既是怕本王生氣,又為何要與裴楠襄接觸?”平樂王漫不經心的問,嗓音依舊淡薄如初。
葉嫤緊著嗓子道:“妾身也不知。許是,妾身只是太過好奇他的身份,是以……”她知平樂王心思精明,容易識破她的心思,是以也不打算在他面前說謊。
然而這話還未全然落下,平樂王便已出聲打斷,“如今,你知曉裴楠襄身份了?”
葉嫤下意識噎住後話,滿目起伏,“嗯。”
“裴楠襄這棵大樹,愛妃有意攀附?”他也不曾拐彎抹角,這話問得極其直白。則待這話落下,他那雙漆黑深沉的眼,終於朝葉嫤落來。
葉嫤心有謹慎,思緒嘈雜,一時之間,未回話。
則待仔細權衡一番,才略是無奈的道:“妾身,不敢對他攀附。”
“為何?愛妃不是極想脫離平樂王府麼,如今有了裴楠襄這麼一根高枝,愛妃不打算好生抓住這機會攀附上去?只要你能蠱惑裴楠襄幫你,裴楠襄,自然有本事將你帶出平樂王府。”平樂王嗓音越發低沉,落在葉嫤面上的目光也越發發緊。
葉嫤自嘲而笑,“藉著裴楠襄的高枝脫離平樂王府,然後呢?然後,妾身又要如何來擺脫裴楠襄?難不成還要找一個比裴楠襄的身份還要顯赫之人來助妾身脫離裴楠襄?這怕是比登天還難了。”
說著,嗓音忍不住沉了下來,悵惘幽遠而道:“妾身有自知之明,不覺妾身有何能耐與本事能夠吸引裴楠襄,是以,裴楠襄這高枝,妾身不敢隨意接。只因接的時候容易,但要脫離的時候,那就難上加難,且裴楠襄此人,妾身也並無瞭解,更也不知裴楠襄接近妾身的目的是何,再者,帝王將相這類顯赫的人啊,妾身是當真怕了,怕極了,妾身卑微鄙陋,性命單薄,著實不敢在這些權利的最高烽煙裡沉浮了。”
平樂王神色微動,稍稍將目光從她面上挪開了,“此言當真?”
“當真。”葉嫤認真道。
他寡淡冷冽的面部線條這才稍稍的鬆緩下來。
片刻後,他目光再度朝葉嫤落來,“如此說來,在愛妃眼裡,終還是覺得本王比裴楠襄好?”
葉嫤眼角一挑,沉默一會兒,朦朧模糊的道:“妾身只是不想在權勢之中沉淪罷了。”就如,招惹一個平樂王便已讓她步步驚心,難以應付,如今再來一個大梁的太子,她自己心頭更是沒底,忍不住打了退堂鼓。
往日不覺帝王將相陰狠,如今接觸了平樂王與大昭太子這些人,的確是身心俱疲,是以大概就是因為對極為顯赫的權貴之人有了深深的成見與牴觸,是以心思極其的敏感與戒備,一時之間,也不敢輕易相信那裴楠襄是真正純透無害的好人。
且裴楠襄若只是京中的權貴,她尚且還可考慮接觸,只奈何,裴楠襄的身份著實是太過的尊貴與特殊,是以,她害怕一旦與他沾染上關係,她此生怕是逃到天涯海角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那愛妃日後可要離開平樂王府?”正這時,平樂王那低沉的嗓音再度揚來。
葉嫤將稍稍起伏的心緒壓下,垂頭下來,“妾身一直記著一年之約,盼望王爺守信。”
卻是這話落下,平樂王神色再度沉了下來,目光深邃如潭,裡面無波無瀾,就像是一潭深得不見底的死水。
他再不吱聲兒了,就這麼靜靜的坐在車中,猶如一尊清冷無溫的雕塑。
待得半晌之後,葉嫤才再度抬頭朝他望去,卻見他目光再度落在了那被冷風高高揚起的窗簾外,兀自出神。
不久後,馬車停在了平樂王府府外。
蘇晏率先下車,待將葉嫤扶下車來後,便上車將平樂王也扶了下來。
則是,府門處的小廝早已準備好了輪椅,平樂王被蘇晏徑直扶著坐在了輪椅上,低垂著頭,隨即被小廝小心翼翼的推入了府門。
葉嫤一直將他那細瘦的脊背凝望,片刻之後,才朝立在原地的蘇晏望去,“王爺這是怎麼了?”
蘇晏搖搖頭,沒回話。
葉嫤神色微動,再度道:“他腿腳如何了?怎此番去那武安侯府,王爺不坐輪椅了?”
“當時去得急,便沒顧得上輪椅,再加上今夜又淋了雨,王爺身子該是有些吃不消的。”蘇晏低低出聲,說著,話鋒一轉,“王妃也不必多想什麼,此番歸來,便好生回寢院休息吧。只是日後,王妃務必得少與裴楠襄接觸,裴楠襄此人,絕非王妃看到的那般簡單,還望王妃,三思。”
說完,不再耽擱,踏步朝平樂王追去。
葉嫤一直靜立在原地,面色微微有些蒼白,心口的複雜之感劇烈沸騰得快要溢位心腔。
待回得寢屋後,滿身的酒味早已散卻得乾乾淨淨,而沐浴之後,卻是在榻上輾轉反側,怎麼都睡不著了。
一宿的暴雨過去,王府周遭的花樹全全被吹成了滿地的落花,落敗凋零。
翌日一早,王府各處的小廝便開始清掃起地上的落花來。
葉嫤也起得極早,待用過早膳後,便有些擔心起那昨日在牆頭上不告而別的楚凌軒,是以便有意出府去悅賓樓看看。
卻是足下剛踏出寢屋,便見一隻白鴿騰飛而來,且恰巧落定在了她的肩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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