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嫤眼角一挑,不說話。
蘇晏朝她掃了兩眼,隨即便踏步過去蹲在那灘茶水邊,指尖稍稍沾了些地上的茶水,湊近鼻下仔細的聞了聞,而後又開始撿起茶盞的碎片開始逐一查探,則是半晌後,他終是站起身來,滿目深邃的朝葉嫤望來。
“怎麼了?”葉嫤心口也跟著他那深邃的眼神抑制不住的揪了起來。
蘇晏壓著嗓子道:“茶水無毒。但茶杯的邊緣……有毒。”
葉嫤深吸一口氣,滿目震顫,“何毒。”
“七日散。”
葉嫤強行按捺心神,仔細思量,對這所謂的七日散並無任何印象,則是片刻之際,蘇晏適時出聲朝她解釋,“七日散,雖不是立竿見影的烈性之毒,但若誤服此毒,必定會在第七日之際毒發身亡。”
如此說來,便是慢性之毒了?
且七日之後才會毒發,那時候,即便外人懷疑,也不會有人懷疑是顧明月殺了她葉嫤?
思緒至此,葉嫤面色逐漸開始發緊發白。
那顧明月啊,竟是當真要殺她啊!
蘇晏深眼凝她,繼續道:“該是太子妃想借敬茶之事讓王妃染毒,也幸得王妃摔了茶盞,不曾喝茶,若不然,一旦王妃湊至杯邊飲茶,定會染毒。”
葉嫤強行按捺心緒,點點頭,朝蘇晏自嘲的笑笑,“蘇大夫你說,本妃是哪裡得罪顧明月了?難不成就因為本妃佔據了王爺正妃的頭銜?且她若真要吃醋,自然也該是對付柳楚楚與晴羽才是,畢竟,這二人表面上才更得王爺寵愛與在乎,怎她就獨獨盯上本妃了?”
蘇晏眉頭一皺,也不打算隱瞞葉嫤,“今日柳楚楚突然去王爺主院大鬧,聲稱是王妃你說的有個女人在王爺屋中勾引王爺,甚至待太子妃出屋之際,柳楚楚也對太子妃出口惡罵,該是因為這點,太子妃對王妃生了氣。”
葉嫤袖袍中的手緊握成拳,“柳楚楚當時當真這般說的?”
蘇晏點頭。
葉嫤氣得大笑,“倒是好一齣大戲。柳楚楚這招也是用得好!”
說完,滿心沸騰,待深吸幾口氣後,她才努力的將起伏不已的心緒稍稍壓下,整個人也突然有些脫力,待沉默半晌後,她才朝蘇晏望來,緩道:“王爺信柳楚楚的話麼?”
蘇晏凝她一眼,“該是信的。”
葉嫤勾唇笑笑,嘲諷道:“想來也是。若不然,他又怎會讓蘇晏你將顧明月領過來對付本妃,好生讓顧明月消氣。”
蘇晏略是認真的解釋,“王爺並不知太子妃來王妃這裡了。此番太子妃是直接闖來王妃這裡,因她手中有王爺令牌,在下阻攔不得,便跟著她一道來了。”
說著,略是無奈的道:“今日王妃致使柳楚楚去主院大鬧之事,王爺並未真正生氣,僅是隨意將柳楚楚打發走了而已。王妃這回,的確是誤會王爺了。”
葉嫤目光靜靜的落在門外遠處,滿心疲倦,已是不願再說話。
蘇晏也順勢沉默了下來,兩人無聲而處,氣氛沉寂清冷。
待得許久後,蘇晏才垂頭下來,低聲告辭,卻是剛剛轉身踏至屋門,葉嫤便突然喚他,“蘇大夫今夜可有空?”
蘇晏怔了一下,當即停下腳來,回頭朝葉嫤點了頭。
葉嫤緩道:“上次蘇大夫邀來太后救了本妃性命,本妃還未真正答謝,不如今夜,本妃請蘇大夫出府去喝酒可好?”
蘇晏眉頭一皺,“王妃若是想喝酒,府中也有,要不……”
“本妃只是想外出去散散心,喝喝酒罷了,蘇大夫若不願意的話,那就當本妃沒說過這話吧。”不待他後話道出,葉嫤便已出聲。
蘇晏深眼凝她,半晌之後,才緩道:“王妃若想外出喝酒,在下自然奉陪。只是,在下得再去為王爺傷口傷藥之後,才能出發。”
葉嫤幽遠淡漠而笑,“可。本妃在此等你便是。”
蘇晏不再多言,回頭便走。
則是一個時辰之後,他便去而復返。
此際,天色已是全然暗下,空中並無皎月,也無星子,暗沉得不能再暗沉,且周遭也還有冷風大作,又像是暴雨來臨前的徵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