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嫤也不推舉,自然而然的坐下。
則是這時,顧明月突然問:“王妃覺得,王爺此人如何?”
葉嫤眼角一挑,今日已是將這話聽了兩次的,第一次是太后問她,第二次,這顧明月問她。
“王爺此人,性情特殊,卻也並非傳聞那般暴虐無腦。”葉嫤默了一會兒,略是中肯的評價,並未摻雜任何個人感情。
然而即便是這般平淡得再不能平淡的話,卻還是惹得顧明月對她敵對開來。
“王爺不曾暴虐無腦,不曾殺你,不過是因為你是太后招入王府之人,王爺不想因為你而辜負太后的一片心意罷了,其實你在王爺心裡,並無重要。”顧明月低低的出了聲。
葉嫤心生冷冽,只道是這話著實聽著刺耳得緊,卻又沒心思將精力耗費在顧明月身上,更也不打算真正得罪她,僅隨意應付的道:“太子妃說得是。”
奈何她都已是在妥協了,顧明月仍是不打算放過她,整個人依舊像是沉浸在自己孤傲清冷的夢幻裡,繼續道:“王爺當時說那般話,不過是為了氣我,不過是為了讓我不再找他罷了。他只是,想讓我安穩的在東宮活著,他的心裡,終究是在意我的。”
葉嫤低聲道:“妾身知曉。”
“你知曉是一回事,本宮與你說又是另一回事。你是個聰明的人,知曉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只是,有些事本宮還得與你說清楚。”
“太子妃有什麼話便對妾身直說就是。”葉嫤回了一句。
卻是這話一出,太子妃突然沉默了下來,不知聲兒來。
葉嫤再度抬頭朝她望來,只見她神色極為幽遠悵惘,面上再度蔓延出濃濃的悲傷之色。則是半晌後,她突然轉了話題,“你知曉王爺喜歡吃什麼嗎?”
葉嫤有些無奈的道:“不知。”
“你知曉王爺每日的作息嗎?”
“不知。”
“你知曉王爺最喜京中的哪條長街,哪個酒館,哪個茶坊嗎?”
“不知。”
“你知王爺每晚睡前會有什麼特殊的習慣嗎?”
“不知。”
“你知王爺真正的姓名嗎?世人皆喚他為平樂王,但鮮少人知赫赫有名的平樂王也是有姓名的。”
“不知。”葉嫤眼角已是有些抽了,深吸了兩口氣,已是開始努力的平復心緒。
平樂王那冷血腹黑之人喜歡什麼或是有什麼特殊習慣關她葉嫤什麼事?她知曉這太子妃是防著她,但也沒必要一層一層的對她這般打擊吧?
卻是正待思量,顧明月突然悵惘而笑,垂頭下來,低聲道:“這些,本宮都知。只可惜,如今名正言順陪伴在他身邊的,卻是你這個一點都不瞭解他的人,而本宮這個瞭解他一切的人,卻只能遠遠旁觀,甚至連與他見面都得剋制。”
葉嫤忍不住道:“妾身也不過是路過之人罷了,許是不久,王爺便會將妾身休了,太子妃又何必將妾身放於眼裡。”
說著,眼見顧明月落在她面上的目光深了深,葉嫤繼續道:“王爺也是個精明之人,不近女色,太子妃可全然放心王爺不會對妾身生情。是以,太子妃與其在妾身面前打擊妾身,威逼妾身要認清身份,太子妃倒還不如想法子脫離太子,你不是愛王爺嗎,那你便自請下堂,然後嫁給王爺啊,如此,你便能名正言順嫁給王爺了,這不是兩全其美麼。”
顧明月面色陡然白了白,被葉嫤這話惱得不輕。
“你放肆!”她從不曾料到,區區一個沖喜王妃竟也能在她面前高談闊論的諷她自請下堂!
“你是什麼東西,竟敢在本宮面前如此囂張?自請下堂這話,也是你配說的?”顧明月越說越氣。
喲,方才不是還在傷春悲秋,柔柔弱弱得不像話麼,怎如今突然之間,就能朝她高吼放肆了?
葉嫤心生冷笑,只道是這些女人當真是一個比一個會演戲。就如這顧明月,明明在太子面前順從得跟只貓似的,但到了平樂王面前就是活脫脫的一個受盡委屈的小媳婦,且如今到了她葉嫤面前,就拐彎抹角的問東問西,總之是要將她葉嫤打擊得一文不值。
葉嫤著實是有些想不通了,這顧明月究竟是哪裡好,平樂王那不可一世的人竟是獨獨的好她這一口!
“妾身僅是實話實說罷了,且妾身也可對太子妃保證,妾身不會礙著你什麼,若是可能的話,只要太子妃想要平樂王王妃這個身份,妾身可隨時為了成全太子妃與王爺而自請下堂。妾身這個人,雖是沒什麼能耐,但卻有成人之美的心,妾身也不怕下堂的,聲名對妾身而言,已無用處,妾身,只是不願得罪任何人,更也想好生活著,如是而已。”
冗長的一席話,她說得極其認真,也算是發自肺腑。
待得說完,她也無心多呆,僅彎身朝顧明月一拜,緩道:“太子妃若是並無它事的話,妾身便告辭了。如今雖是夜深人靜,此地也無人相擾,但難保太子殿下不會突然去太子妃的寢殿找你,是以,為防萬一,太子妃也最好是早些回得寢殿,免得讓太子心疑。王爺上次才在宮牢中被打得差點喪命,這回,太子妃該是不希望王爺再被太子責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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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般一說,顧明月沉默一會兒,終是不再言話,僅是緩緩起了身來,略是踉蹌的出了亭子。
葉嫤一直跟隨在後,也不打算去攙扶她。
兩人一路往前,待行至平樂王所在之地,顧明月便極其悵惘不捨的與平樂王告辭一句,甚至不待平樂王反應,她突然湊頭過來,唇瓣竟在平樂王額上落下一吻,隨即道:“無論我身在何處,我的心裡都只有你。子玉,我會一直記著你,愛你,你也要保重身子,且我爹爹以及兄長的事,便勞煩子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