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個朽木擎月扶天啊。”
年輕書生擦去嘴角的酒水,翻身下驢,將小毛驢拴在一旁的柱子上,笑著走進古廟。
“要不要喝一口?”年輕書生坐在馮世才對面問道。
馮世才搖搖頭:“酒是好酒,只是這龍血大煉出來的酒,老夫是沒這口福咯。”
書生與馮世才之間隔著一堆篝火,他扭頭看了一眼外邊正在練拳的劉燕青又看了看眼前的老人笑著說道:“馮老前輩真是打算豁出命也要讓他重回廟堂?”
“不然呢?欠人家長輩欠得多了,不還些東西的話,以後都不好意思進他祠堂。”
書生喝了一口龍血酒嘆息道:“其實馮老前輩欠他劉家的已經還清了才對,犯不上做得這麼極端,再說了,劉家不是還有個劉良雲嗎?讓他抗唄。”
馮世才雙手籠於袖中,臉龐被火光照得通紅:“年輕人肩頭上的肉皮兒薄,能擔得動多少斤兩的人情世故?說到底還得要我們這幫老傢伙出去賣臉,否則他們哪來成長的機會?
劉家這些年來勢力逐漸微弱不假,可底子還是有的,真到了賣不動臉面的時候,再讓他們去胡鬧也不遲,自古以來,做長輩的不都是這麼走過來的麼?”
聽出馮世才話中有話,年輕書生也不多勸,只是輕言細語道:“當年承蒙馮老前輩相救才有我蘇文澤的今天,所以有難處的話,前輩可以儘管開口。”
馮世才沒有繼續出聲,只是默默的點頭。
年輕書生坐在屋內與馮世才閒談,老僕人佝僂著身子走近古廟,看著比馮世才還要蒼老三分,可眼神中所透露出來的精氣神卻是比馮世才要鼎盛太多。
老僕人並未追隨書生的腳步進入古廟,而坐在一旁倒塌了大半的牆頭上看著劉燕青打拳,看的是津津有味兒。
劉燕青熟記拳譜中的招式,此時的他已經練到擺拳,腳下紮根巋然不動,每次將氣血之力提升至巔峰時才出一拳,如此迴圈往復。
看出門道的老僕人笑呵呵說道:“小兄弟這練的是什麼拳?怎麼不見踢腿呢?”
劉燕青一心二用,一邊出拳一邊回答道:“既然是練拳嘛,當然用拳頭了,踢腿的話那不成了腿功了嘛。”
老僕人點點頭:“好像有那麼點道理,但是你這腳一動不動,根勁兒是扎足了,難道你想等對手衝上來給你打?還是說你這套拳法本身就是守強攻弱的拳法?”
出拳之餘,劉燕青豎起了一根大拇指,好不吝嗇的誇讚對方一針見血。
在學拳之前,馮世才就說了,這套拳法善守不善攻。
劉燕青覺得這倒沒什麼,他覺得與人廝殺和與人對弈沒啥區別,棋路也好拳路也罷,有攻就有守嘛。
“老爺爺好眼力。老爺爺也是練拳之人?”
老僕人搖搖頭:“長這麼大從來沒練過拳,但是看過不少人練拳,俗話說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麼?所以看你的拳法莫不是打的...傀儡拳?”
傀儡拳?
劉燕青收攏拳架,屏息凝神,細細的思索這三個字。
再想到拳譜後邊的招式,全都是站樁出拳,且每次遞出的拳頭都是從不同角度遞出,是有那麼一絲連線木頭出拳的意思。
木偶是什麼,木偶可不就是別人手中的提線傀儡嗎?
劉燕青索性不再練拳,而是坐在較低的牆頭上說道:“都說不會做飯的看鍋,會做飯的看火,這位老爺爺看樣子是做飯的一把好手了。”
老僕人打著哈哈笑道:“真要炒菜做飯的話,讓我看火還行,但是要讓我做飯的話,保不齊大夥能有飯吃。”
劉燕青亮眼朝上做了個古怪表情:“那老爺爺說我打的是傀儡拳。”
老僕人也不反駁,而是默默起身,藉著亮白月光撿了樹枝:“那就練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