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日閒談,劉燕青得知自己已經踏入了宛平郡,再往前走幾十裡就到平江縣,而這隻販賣藥材的馬車隊伍則是常年往返於江平縣與燕子關之間。
那些個黑衣人是誰,劉燕青問過馮世才,得知與之前在渡船上看到的黑衣人並非一夥,又詢問王夢琳,後者猜測是平江縣地頭蛇收養的江湖走狗。
劉燕青好奇,既然王夢琳的父親是平江縣的城主,在朝為從五品官員,而一個地方縣城中的地頭蛇敢收養江湖走狗死士,青天白日下截殺城主的車隊?大梁朝廷不管?
王夢琳則解釋說,那地頭蛇祖上出過一位拔貢,在京為官時結下了不少香火交情,所以地頭蛇許仁成這一代人能夠勢大壓人的根本原因在於兩點,一是牆頭草望風而動,二是與貴門豪閥聯姻,關係盤根交錯,不但在平江縣內能稱雄稱霸,就算是在整個宛平郡內都能說得上話。
以至與許仁成在當地欺男霸女,官府也只能是敢怒不敢言。
至於有沒有人往上遞過奏摺,肯定是有的,我爹就不知遞了多少奏摺上去了,只是奏摺傳到宛平郡郡守那裡就被截下來了,根本傳不上去,除非有人去往泰安城告御狀。
可即便是有人去泰安城告御狀,能不能見到‘正義之士’還是兩說,所以這條路也不太好走。
聽完這番話語,劉燕青若有所思,官大一級壓死人,還真不是那些江湖縣誌隨意說說而已,難怪馮爺爺說不看好這一代的大梁,僅僅只是一個縣城裡就有這些腌臢事,整個大梁國內指不定有多少蛀蟲呢。
實在是沒想到好去處的劉燕青也只好跟著這隻車隊進了平江縣,去看看那許仁成是如何的欺男霸女。
...
燕子關以北數百里本無江河,可由於那條通天河中的水勢太過浩瀚,所以大梁朝廷不得不在這十五年的時間裡開闢出諸多江河支流,以減緩通天河水師的壓力。
其中一條開闢出來的江河支流就在平江縣邊上,原本的平安縣也因這條河流而改名成了平江縣,那條開闢出來的江河則有了平安江這個名字。
此時的平安江上,只有一艘大船,船頭上插著一根兩丈高的旗幟。
紅底,金邊,中間寫了一個一個金燦燦的許字,光是這一杆旗幟就能賣上百兩銀子,足以讓一個普通家庭開銷四五年的,由此可見,這許家已經是錢多到不知如何去用的地步了。
一個人踏江而來,只見他腳尖不點在江面輕點,身形飛掠,直奔許家大船而去,到了船上以後,那黑衣人朝著船上的下人抱拳道:“葉延山求見主子。”
那下人聞言後立馬轉身去到船房中,跪地拜道:“老爺,葉延山回來了,他請求見主。”
原本在睡在房中鼾聲如雷的許仁成緩緩醒來,一向桀驁的他這次破天荒的沒有大發雷霆,而是心平氣和的說了一句:“讓他進來。”
許仁成猛得坐起身,龐大的身軀壓得身下的床板咯吱作響,看著跪在眼前的黑衣人,他沉聲問道:“事情都辦好了?”
黑衣人聲音顫巍道:“回稟主子,我們在辦事的時候,突然衝出了兩個外鄉人,一老一小,老的看似尋常老翁,小的則身手了得,赤手空拳就殺了我們七八個弟兄。”
許仁成身子前傾,嘴角翹起,笑意森然,本就胖的僅剩下一道縫隙的雙眼更是微微眯起道:“兩個外鄉人,還身手不錯?所以你沒抓到王景元那嬌滴滴的女兒就帶人逃回來了?”
許仁成滿臉的失望,身子如一座倒塌大山,嘭的一聲倒在船板上,使得這艘特意加固後的大船往江中沉了小半寸,見他面無表情,擺了擺手說道:“許道一,餵魚。”
聽聞這三個字,葉延山頓時肝膽欲裂,連連磕頭,求主子饒這一次。
可任憑他如何使勁磕頭,許仁成的臉上始終看不到絲毫漣漪,只是不耐煩的擺擺手。
一旁同樣跪地的下人瞬間起身,拎著葉廷山的後領子就往外走去,拖到船邊以後,那位名叫許道一的下人一記手刀就讓葉廷山身首分離。
這位在江湖上浪蕩了三十幾年,好不容易才過上好日子的葉廷山,就此死去。
殺完人的許道一再次進入船房,跪在許仁成床前說道:“既然是外鄉人的話,乾脆讓奴才去辦這件事好了。”
許仁成又是一個起身坐起,理了理衣衫,罕見的走出房外,一直守在船房外的兩個女丫鬟上前小心翼翼的為這個三百多斤的肥豬梳理頭髮。
這位三百多斤的主子有多壞,她們倆可是知道的,若是手上的功夫稍有不慎,或是由於髮絲糾纏在一起而弄疼了他,即便沒被他弄死,也跟死人沒啥區別了。
許仁成揮退了身後兩位侍女,一臉的淫邪道:“王景元的女兒王夢琳,天生的水靈根,我可是垂涎許久了,但是王景元那王八蛋始終不同意她女兒嫁入我許家,你說著王景元是不是找死?”
許道一躬身道:“那奴才去那把兩個外鄉人和王景元一起殺了?”
“你有幾成把握能殺王景元?”
“沒有程大謨礙事的話,奴才有把握跟王景元同歸於盡。”
許仁成扭頭撇了一眼,左手拍打著許道一已有白髮的後腦勺笑了笑,“等我用完了那些江湖野狗再說,暫時還不用著你出馬。
再說了,平江縣內,誰都知道你許道一是我許仁成身邊的一條狗,你去殺王景元,不就等於告訴所有人,我許仁成殺害朝廷命官嗎?萬一不小心真讓人把奏摺遞上去了,我許家就萬劫不復咯。”
許道一的後腦勺被那又大又肥的豬蹄拍打著,他並不惱怒,反而愈發奉承道:“那奴才就毀去這張臉,即便被人看到了,也定然認不出奴才。”
許仁成最後重重拍了一下許道一的後腦勺笑道:“真是條好狗啊,不過你越是這樣,我許仁成就越是不忍讓你就這麼走了,狗好找,像你這麼忠心的好狗卻是不好找咯。”
許仁成走後,許道一始終彎腰,久久不曾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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