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御醫被迎進了屋內,門虛掩,沈老夫人不明所以,悄聲問身旁沈老爺子:
“大丫頭這是怎麼回事?”
“是病了。”
“病了?”老太太訝異著,訝異的不是她這大孫女病了,而是剛才個,明春還說著丫頭面色難看,蒼白得像是不受命,
那丫頭說什麼來著,問明春,怎麼知道她病了,她又沒和明春說,
現在卻瞞著她,把太醫院的御醫請到家裡來,為她診脈……這大丫頭到底是想做什麼!
“病了,”沈老爺子沒聽出老太太話中的不滿來,一雙老眼直直盯著屋裡頭看,虛掩的門,是能夠叫屋子外頭的人瞧著裡頭的動靜,
卻是聽不到裡頭人說話,
老爺子一邊望著裡頭瞧,心裡也各種百思不解,一邊還要搭理老太太:
“聽著她這西邊兒園子裡的那位褚先生的意思,是病著了,原本是好好的,突然人就不舒服起來,
這才不得不讓她西園兒裡的管事趕緊去宮裡求天家。”
老太太聽著這話,琢磨著不對勁兒啊:
“夜見天子?”她擰著的兩眉之間,寫滿了不信:“她一個外姓女,夜見天子,天子肯見?”
滿滿的不願意相信。
老爺子掃了一旁自己的夫人一眼……他這個老妻平時精明得很,怎麼現在泛起糊塗了,要是不見,那裡頭周御醫怎麼會來?
“你當太醫院的御醫,是想請就可以請的?”沈老爺子道:“何況來的還是周御醫。”天家曾經親口說過,宮中之人,但凡不是必要,不必勞駕周御醫,
顯見的,周御醫得聖眷加持,卻還夜深被叫起來,來給大丫頭看病,那隻能說,大丫頭比周御醫更得聖眷。
沈老爺子心裡一半高興一半發愁……原本料想著,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伴君猶如伴虎豹,聖眷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有時門前熱鬧,沒了時門可羅雀,還得被落井下石。
大丫頭得聖眷,是好事,可這聖眷,卻已經超出了沈老爺子之前的預想,那麼將來呢,若是將來這聖眷說沒就沒了呢?
老太太心裡也不是滋味,她想去請周御醫,也還得費上些周折,她這大丫頭想請就請到了,老太太深覺,自己這張老面繃緊的疼。
明春等人候在一旁,如意小聲說道:“我就說吧,她就是病了。剛剛還不認。
病了請郎中來看就是,先前卻不肯對咱們幾個吐露半分,好像藏著掖著一樣,偷偷摸摸的。”
明春眼觀鼻鼻觀心,聽之任之,面上不露痕跡,心裡卻滿滿疑惑,和如意想的差不多。
粉鳶和紫鳶也撇撇嘴。
四個丫頭各懷鬼胎,只如意這個嘴巴沒把門的把話說出來,其他三個,無論嘴上說不說,各自心裡卻是有著想法的。
先前見著大小姐的時候,她那樣子,分明就是快死了樣,可過了一盞茶的時間,再見著大小姐,大小姐像是什麼事兒都沒有。
可要是真沒有事兒,為什麼還要讓她自己的人深夜裡去宮中請太醫院的御醫來。
老太太郎中都請了,最後卻來了御醫,可想見的,有了御醫在,郎中還能上前去請脈嗎?
定是有問題的,這裡頭要是沒問題,作甚之前瞞著她們這些當大丫鬟的。
這事兒,明春是四個丫頭裡頭,想得最透徹的,其他三個心裡也隱約覺得是有問題的,要她們說,卻未必能夠說個子醜寅卯,清清楚楚的。
屋子裡頭
周御醫眼皮一跳,他抬了頭,“縣主,可否讓下官再細查一些?”
對面女子含笑:“無妨,周御醫儘管放手施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