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問的是,為什麼會特意候在聞府附近,直到他從聞府出來後,一路尾隨到這個地方。
“給你埋骨。”連鳳丫垂下了睫毛。
巫傾歌一震……“給我埋骨啊……”哈哈哈哈……他如喪家之犬時,唯獨只有一個她,一個他從來最看不上眼的村姑,在他的身邊,關心他的死活。
一身孑然處,再沒有第二個人關心他的生與死。
除了她,再沒有第二個……只有,這個他最看不上眼的村姑。
可笑……可笑不可笑?
他笑得眼淚都要出來了。
可悲……可悲不可悲!
“跟我走吧。”巫傾歌揩一把眼角笑出來的一顆淚,高傲地揚起了下巴:“我能為你治癒寒熱雙毒。”
“走?走去哪兒?”她問,卻沒有去問關於她身上的寒熱雙毒的事情。
“藏幽谷有你的容身之處。”
連鳳丫一笑,眉眼都舒展開來了,伸出一隻滿是老繭的手指,她指向天地之間:
“這天地,都是我的容身之處。”她要是想,她便哪裡都去得!
她始終相信,再低的起點,再晚的起步,只要她想,她便能。
“一個村姑?”巫傾歌眼底露出的輕視:“你知道井底之蛙嗎?你從那小小的村落裡走了出來。
走進了這偌大淮安城中。
你又以為,一個淮安城,你能夠看到多少景緻?
連鳳丫,充其量,你此刻也只是一個從一個小井裡跳到了一個大點的井裡的蛙而已。
你想要的,你像跳樑小醜一樣拼命蹦躂的,你努力想要得到的,你最終追求的,
不就是一個富貴榮華?
跟我走,藏幽谷裡,你要的,都能夠給你!”
他沒有看到,他自己此刻看著身前那個他最看不上眼的女人的眼神,是多麼的執著,他沒有看到,他自己此刻的眼神中,是多麼的迫切和……憎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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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鳳丫看見了。
她不懂,也不必懂。
只是靜靜聽完了這人的話。
眉微抬:“你真的懂嗎?”她想要的。
“除了榮華富貴,你還想要什麼?山珍海味?綾羅綢緞?稀奇珍寶?金銀珠寶?
好,都給你。
你,跟我走。”他也不知道,他今天到底發的什麼瘋,他更不知道,他這麼地堅持地,執拗地要這個他最討厭的最輕視的,最厭惡的女人,跟他回藏幽谷,到底是為了什麼,又是在堅持什麼。
只是很多年後,很多年後……很多年後的事情,很多年後說吧。
此刻,他只是要這女人,跟他走。跟他走,做什麼,他還沒想好。
一隻佈滿繭子的手,抓起巫傾歌的手,又將他的手,翻轉過來,一隻雨傘,傘柄塞進了他的手掌中。
巫傾歌一愣,垂眼看向了手中的那隻傘,耳畔,是那女人伴隨著雨水擊落在地面的聲音:
“下雨的時候,要打傘。傘可以擋住天上的雨。
想哭的時候,不必大笑。偽裝是給別人看的。
獨自一人時,不如放縱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