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人,民婦可有狂言?
隴右的滷鹽,量大,且從未有人開採過。
從前無法食用,如今,有了這個方法,民婦敢問一句,民婦的願望,能否實現?”
老者心潮起伏,一張老臉上,彷彿回到了十八芳華時的紅潤,此刻激動之情,溢於言表。
即便是這天下大成的學者,此刻也難以免俗的為手中區區鹽粒激動顫抖。
“你……”他原是想要問她,怎麼會這製鹽的方法,想了想,倏然住嘴,轉口問:
“你能夠有如此作為,老夫為你高興。”
說罷,忽而想起什麼,眼中厲色一閃即逝:
“你既然想出這萃鹽的方法,何不就此做了私鹽買賣?拿來與老夫說,又是為什麼?”
連鳳丫垂眸,心知,這是聞老太傅在試探她。
他是在問她,有了這萃鹽的方法,大可以據為己有,這樣就可以做起私鹽買賣,大筆大筆的銀錢進賬……聞老太傅是在試探她……之野心!
“不敢期滿老大人。
民婦所作一切,固然是有私心。”
老者望著那女子……她倒是不隱瞞。
只靜默以待。
“天下人說民婦矯情也好,偽善也罷,民婦除卻自己的私心之外,更想要的是,
我大慶朝,普天之下的老百姓都能夠吃的起鹽!
這是真心話。”
那女子,目光灼灼地直勾勾盯著自己說,老者心中驀然一熱,彷彿回到當年少年無畏的那個時候。
“大慶缺鹽,鹽貴米糧十餘倍,稍窮苦一些的人家,一家上下六七口人,一個月吃的鹽,連一個拳頭大小都沒有,”
她一邊說,一邊比劃了一下自己的拳頭。
“何況,老百姓家吃不起精鹽,不到拳頭大小的鹽塊裡,更窮一些的,連粗鹽都吃不起,吃的是那含沙泥的糙鹽。
再者就是軍隊中,當兵打仗是個體力活,每天沒有足夠的鹽分吃進肚子裡,當兵的就沒力氣。
沒力氣,又怎麼保家衛國?
我連鳳丫,區區一個婦道人家,家住淮安城,魚米之鄉的好地方,離黃沙百里的沙場,遠的很。
我沒讀過書,卻知道,我此時此刻所享受的安樂生活,是那些在沙場上打仗的軍人們,每日戍邊保衛。
我想要做些什麼。
可我到底只是一個女子家,我不能扛起槍,去戰場殺敵。
唯一能做的,便是盡到綿薄之力。
我希望,從今往後,百姓吃的起鹽,戰場的將士們,軍需裡再也不缺鹽。”
老者心潮起伏,他有些震撼……這鄉野出生的黃毛丫頭,若不是親耳聽她這番話,誰能想到,一個區區山野出生的女娃,卻有這樣的情操。
“至於私心。”說到此,那女子俏皮一笑:“我呢,就是看不慣那些鹽商,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臉。”
邊說著,還朝著這邊眨著眼:
“今年入夏的時候,我去鹽鋪買鹽,不過是多嘴說了一句,不讓張家的人插隊,賣鹽的把我臭罵了一頓。
我可還記得,那掌櫃的說,愛買不買,不買我家又不虧,倒黴的是你一家子,惹急了,個把月叫你一家吃不上鹽。”
老者望著那女子,學得惟妙惟肖的一臉市儈小人得意的模樣。
不禁臉色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