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啥?”有一個婦人驚撥出聲。
“天吶!那個大傢伙是個啥咧!”又一人驚撥出聲。
隨後,驚呼聲此起彼伏。
里正心慌了,這東西是個啥子!
可不能夠為了幾個銀錢,害了整個村兒的人咧。
顛著腳,褲子也不提好,飛快就朝河畔跑去。河畔有人,是那對兄妹,他得去問問啊,問問才放心,不行還得扭送了那外鄉的兄妹送官咧!
里正匆促的跑過去,村裡其他男丁也飛快跑過去,拽了跟前兒一根木頭樁子,舉著棒子,就追到大河畔上。
“做啥做啥?”里正嚇得喝道,色厲內荏:“可不敢在咱村口胡瞎弄咧!”
“快,快把這大東西拆……”
話未說完,卻住了嘴,傻愣愣的看著從那大怪物的嘴裡,吐出來潺潺流水。
“水!大河裡的水!”老吳頭最先追上來,看到的便是這一幕,驚呼大叫起來,聲音裡的歡喜,藏也藏不住:
“大河裡的水,能夠澆地咧!”
其他人一聽到“水”這個敏感的詞,立即什麼都不顧了,飛奔過來,“俺瞧瞧,俺瞧瞧!真的,真的是水啊!”
後頭的村民也追了過來,男丁們只來得及拽上路邊撿來的棍子棒子,女人們小孩兒們,卻折返回去,拿了家中的鋤頭柴刀。
這會兒後到,一群村人,手中還拿著“武器”,氣勢洶洶問罪。
“沒掘堤壩,沒掘堤壩!”老吳頭又叫道:“大河裡出水咧!”
“真的假的呀?”後頭的人昂著脖子問:“真的沒掘堤壩?那大河裡的水咋可能上的來?”
“快看!”一個小孩兒伸手指著水車:“看,有人在大傢伙上頭。”
終於是有人注意到,水車上,四個漢子不停的踩水,他們沒踩一下,就有水從大河裡出來。
連鳳丫鬆了一口氣……終於,成了!
“九刀,我們該啟程了。”人群后,連鳳丫轉身,叫著一旁一直沉默不語的粗獷大漢。
他們的馬車,早早已經牽在村口那可老樹幹上。
還在河畔邊看著龐然大物的里正突然一下子想到了什麼,“那個漢子和那個姑娘吶?”
“沒看到啊。”
都說沒人看到。
一個女娃“咦”了一聲,指著村口那條路:“那是不是他們的馬車?”
里正忙擠出人群,夠著脖子去看,那馬車,在顛簸的小路上,搖搖晃晃走遠了。
他心裡一急,追出去五六米,兩條腿卻追不上四條腿,終究停住腳步,站在那條進村出村的小路上,張了張嘴……他還沒有感謝吶!
懷裡還兜著昨晚上結算的今日的銀錢,那隻老手顫抖的把麻布包得重重一把子銀錢掏出,彎腰放在了地上,就在那條並不平坦的小路上,里正雙膝一跪,手掌伏地,重重磕了一個響頭。
村人有所感,今日,對大河村,是個特殊的日子,一個村裡的人,在村口齊齊朝著一個方向跪了下去,莊重感激的磕了一個頭。
那馬車,早已經遠得只剩下一個模糊的影子。
馬車裡無聲無息,謝九刀清晰的聽到馬車裡傳來沉重規律的呼吸聲,嘆息一聲——她終於可以安心睡了。
就把馬車放緩了速度,少一些顛簸吧。
這是一種敬重,不是出於身份出於權勢下的敬重,這敬重,由心而發,心甘情願。 搖搖西去,歸途,已經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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