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日後。
天光微亮,蟬鳴微揚。
一個紫袍男子牽著一頭騾子自北門踏入了王都,原本雋雅華美的衣袍凌亂不堪,一向從容的面容也多添疲態,整個人的精神都萎靡起來。
一踏入王都,他便察覺王都之中氛圍不同以往。
多了許多身蘊修為之人。
酈寒拍了拍騾子的腦袋,在它耳邊輕語幾句,放開了手,騾子便徑直跑開,像是知道目的地,朝著一個方向而去。
“怪哉。”酈寒暗道一聲奇怪,他走之前,雖然也有修士前來,但絕沒有現在這麼多。
他的腳下都是泥土,在臺階上抖了抖,然後將褲腳捲了幾道,就這麼坐在一棵大樹下看了一會兒,看過之後,道一聲“不對勁”,他攏著袖子往白露書院的方向而去。
一面覺得,應該不會是因為胥夢澤的事情,一面又覺得,也許會與造成胥夢澤的勢力之人有關。
總之,不好對付。
他暫且觀望一陣子。
如是閒了約莫兩個時辰,忙人便前來拜訪。
酈寒先前也見過君娉婷男子裝扮的模樣,因此並不驚訝,將她引到自己居住的小院兒,兩個人坐在一口水缸之前,交流著關於胥夢澤之中的資訊。
其實,君娉婷先前所說已經足夠詳盡,但是,酈寒竟自己所遇見的事以及觀點說出之後,君娉婷再對照自己先前的經歷,總能發現新奇的觀點。
比如說,酈寒也到了那古老的宮殿,也曾經看到過君娉婷所說的月湖,但是在他的眼裡,那裡毫無異樣,就與尋常破敗的宮殿沒有什麼不同。
根本就沒有一點兒離奇的地方。
再比如說,君娉婷所說的幻月燈,在酈寒觀察考據之後,發現那根本不是自然生長出來的,而是被人刻意養在那裡的。
也就是說,那祭壇之內的造物,所有的東西,很有可能都並非是天生,而是,被人刻意飼養起來的。
因為祭壇之下太過危險,酈寒並未下去一探,但是,他說,幻月燈的動靜比君娉婷之前說的要大得多,就好像是,被人有意識的驅動,開始要做些什麼。
君娉婷想著邪教徒死傷殆盡,哪怕是想做什麼,只怕也沒有能力。
這估計便是瀕死前的反撲吧。
酈寒走過了她之前進入過的地方,甚至,還到過她沒有去過的地方。
根據那些資訊,他們二人推斷出了一個新的結論。
足以推翻酈寒先前三個假設的最可怕的猜測。
他提出的三個假設,也許都是真的,但其實,還有另一個可能性。
那便是,三個假設都是都與一個人相關。
第一種可能,那個從骨血之中復生的孩子的後裔血脈;第二種可能,講述這個故事的人;第三種可能,在胥夢澤中設局之人。
其實,這三個假設,都有可能在同一個人身上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