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繼祖回過神來,道:“舍弟夜不歸宿,我擔心他,特來尋找。”
理由雖假,此時周圍都是他的人,他本不必給解釋,既這麼說了,就是不打算滅裴唸的口。
裴念指向地上的屍體,道:“這些人關係我正在追查的案子,屍體得由開平司檢視。”
“都是裴緝事的功勞。”顧繼祖道,“我只是路過罷了。”
他只對治腿疾感興趣,至於案子、功勞一類,都不想理會,說罷,也不管裴念如何反應,隨意打了個手勢,便讓手下人退去。
這些人動作利落,很快又消失在黑暗之中。
顧繼祖說是來找顧經年的,可直到離開前也沒看顧經年一眼。
裴念上前,扶起顧經年,第一時間給他包紮傷口,以免旁人看到他的傷口在恢復。
那邊黃虎見狀,忙扯下布料給自己也包紮起來,嘴裡哼哼唧唧,讓梁採星看地上的屍體都死透了沒有。
“顧繼祖是怎麼回事?”裴念小聲問道。
“他聽說了萬春宮之事,跑來湊個熱鬧,看能否治好他的腿。”
這次,顧經年沒有隱瞞,大藥師反正已死了,顧繼祖便是有與之合作的想法也不算大罪。
對他而言,眼下面臨的更大問題是,大藥師背後還有多少人?是否知道纓搖得了虺心?又是否知道他與纓搖之間的關聯?
他再次有一種成了獵物的危險感。
“這是你在萬春宮見到的那人嗎?”裴念問道。
“是吧。”顧經年沒有把心中的疑惑說出來,道:“他臉上的刀疤是我劃的。”
“他想做什麼?”
“懷疑黃虎拿了虺心,想剖走黃虎的心。”
“哈。”黃虎忽然無緣無故地笑了一聲,道:“這不叫‘猛虎掏心’,叫‘掏猛虎心’。”
顧經年拉了拉裴念,讓她湊近些。
接著,他附耳道:“對外便說,這藥師賊心不死,還想借虺蛭禍害生靈,緝事探得風聲,故意讓黃虎演了場戲,假裝中了虺蛭,吸引他帶走黃虎,此為引蛇出洞之計……”
梁採星先是檢視了地上的屍體,抬起頭,見這二人始終湊在一起嘀嘀咕咕,手一指,道:“好嘛,你們狼狽為奸,與妖人勾結。”
“怎麼說?”黃虎問道。
“你!”梁採星一指黃虎,道:“你分明中了虺蛭,他二人卻把你救出來,還殺了這麼多人,必是要以這些屍體養虺!”
“放你孃的屁,你真他孃的沒腦子。”
“咣!”
梁採星拔出刀來,道:“我看你們都是虺蛭,將你們殺乾淨才是為民除害!”
裴念見此人刁鑽,暗忖若他再不識好歹,將他殺了,再安一個與那藥師勾結的罪名亦非難事。
正對峙著,隨著密集的腳步聲傳來,魏禥已然帶著護衛趕到了,當即控制局面,將所有人與屍體帶回營地再談。
顧經年說著,掃視了四周一眼,發現麻師卻不見了,連著那張大網也不在了。
怪不得顧繼祖迫不及待就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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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下,馬車緩緩馳過山林。
麻師蹲在車廂內,瞥了眼那臉色陰沉的顧繼祖,賊溜溜的小眼珠子裡帶著惶惶之色,很是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