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好奇地不行,尋思著有機會一定要看看秦深那時候的照片。他現在一副霸道總裁禁慾風,竟也有叛逆期,也不知道他染一頭棗紅色的毛兒是什麼樣。
“我跟他媽媽費了不少心,最後也累了,索性不管了,任他折騰。”秦叔叔一副嫌棄的語氣。
秦深扯唇笑了兩聲,被有時捉著的手反握了回去,捏了下她掌心的軟肉,似乎是在怕她笑話。
何有時卻漸漸笑不出來了。
“後來,江家最頂事的那兩口子出車禍沒了,他家老爺子又突發腦梗,小江呈年紀還小,秦深沒辦法了,只能重新去學商。他那會兒哪會這個呀,一點經商的頭腦都沒有,就從頭一點一點學,吃過不少苦頭……前兩年他工作忙,不知怎麼的養出個熊脾氣,偶爾回個家,我們爺兒倆都能吵個天翻地覆。”
“這小子,享過福,也吃過苦頭,現在算是有了個人樣了。”
秦爸爸目露欣慰,以調侃的語氣總結了這麼一句,彷彿是看透了有時的不安,以一個長輩的口吻告訴她自己的兒子是個好男人,也是個好歸宿。
何有時藉著去洗手間的空當,伸手按了下心口。
生疼。
剛才聽秦叔叔講過去的那些舊事,即便是三言兩語帶過去的,她都覺得難受。眼睛一晃,看到一旁的秦深垂著眼睛,嘴邊在笑,眼神卻淡。
何有時一下子就明白了。
再聽秦叔叔的話,就聽不進去了。
彷彿他從來不知道秦先生的那些難過。
失眠五年,做了五年噩夢,躁鬱症,嚴重抑鬱傾向,重度社交障礙;他床頭放著七種藥,最嚴重的時候甚至三五天不能入眠……
而身為父親,秦叔叔甚至不知道兒子有躁鬱症,只當他前兩年脾氣不好,更遑論幫他。
連孫堯對秦先生的心疼,都比他這個生父多得多。
光是這麼想想,眼睛就酸得厲害。
“還沒好?”秦深問她,在洗手間外邊。
有時小心蹭幹眼睛,沒弄花眼妝。推門出去抱了抱他。
她眼角泛著紅,瞞不過人,秦深一驚: “怎麼了?”
有時沒吭聲。
“怎麼了呀?”
她多愁善感得很,可受了委屈的時候一定會開口說,不說話呢,就是在犯矯情。
秦深心下了然,悶聲笑了出來,呼吸落在她耳廓上,癢得要命,也習慣性地抬手攬在她腰後,讓這個擁抱更緊實了些。
宅子裡人不多,這一角更是安靜。
這一瞬間,有時忽然覺得,自己這兩年幾乎斷了社交,其實也是有好處的。
因為親身經歷過孤獨,所以能聽得懂他;因為朋友少,社交少,能有大把大把的時間陪在他身邊。
——其實沒關系,別人虧欠他的,都會由她一點一點填滿。
她儲存了足夠多的溫柔,從沒人分走。正好,全部都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