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劇烈起伏,聲音抖得厲害:“秦深,你混蛋。”
來之前她查過躁鬱症的症狀,做過最糟的設想。躁鬱症患者會覺得生活無望,可能會出現不言不語、不吃不動的木僵狀態,會覺得自己沒用、無助,會拿腦袋撞牆或者別的什麼更嚴重的方式傷害自己,甚至出現自殺傾向。
好像只有這樣慘烈的情形,才能勉強解釋秦深為什麼要瞞著她,跟身邊人一起騙她。
她沒法接受別的理由。
孫堯鋪墊得太過火了,有時來的路上坐在車裡掉了一路眼淚,從他口中聽到秦深沒食慾,靠著營養液維持身體,她腦補的全是秦深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樣子。
一路上她想了很多。秦先生好強,如果病情已經嚴重到不能自理了,別人照顧他,興許他還會氣急敗壞。她甚至想著,就算秦深已經病到了歇斯底裡的地步,就算他會罵人、會亂砸東西,就算沖她發脾氣,她都能忍的。
只要是這個人,怎樣都沒關系。
親眼所見推翻她一切假想。他身體好好的,甚至穿著圍裙,聽著新聞,悠哉悠哉地烤蛋糕。
一盆冰水兜頭潑下來,從頭冷到腳。
何有時一下子就炸了,把手裡沉甸甸的包朝他劈頭蓋臉砸過去。
秦深猝不及防,沒能躲過這一下,鼻樑上架著的平光眼鏡都被砸歪了,狼狽得厲害。
“有時?”他震驚愕然,又莫名想笑,摘了眼鏡抬步迎上來:“你怎麼來了?”
“來跟你分個手。”何有時看他一眼,轉身就走。
秦深有點懵,“分手”兩個字硬生生逼他清醒過來,一下子慌了手腳,追了兩步才把她拉住。
“秦深!你放手!”
“不放。”
她掙得厲害,秦深沒什麼勁兒,半拖半拽著才把人拉住,都這種時候了他還沒忘掉烤箱裡的小餅幹,直接把有時拉到廚房去了。
小年輕鬧別扭的場面跟現場演了場偶像劇似的,已至中年的李簡和孫堯都傻住了。
江呈被這動靜吵醒了,從臥室裡探了個頭出來,懶洋洋地打了個呵欠:“幹什麼呢?這麼吵。”
看到有時的時候他也一臉呆逼,臨到嘴邊的臥|槽被硬生生嚥了回去,悻悻喊了一聲“嫂子你來啦”,被秦深瞪了一眼,又默默縮回去了,貼在門上聽動靜。
廚房的推拉門一關,把裡外空間隔開,磨砂材質,就只剩個模糊的影兒了。
認識這麼久了,秦深頭回見她氣成這個樣子,頭回知道有時生氣了不只會不理人,還會暴躁成這個樣子,對他連踢帶打,語氣還特別狠。
“你不是犯病麼?你病一個給我看看啊,就現在!”
說得像是催奧特曼變身似的,李簡正在客廳豎著耳朵偷聽,聞言倒在沙發上笑得花枝亂顫。
秦深卻沒他輕松,徹底慌了手腳。她太鬧騰了,氣急了手勁不小,捶得他挺疼,秦深索性尋了她的手腕捉在手裡:“你認真聽我說,好不好?”
她手冰得厲害,整個人都在哆嗦,不知道是氣的還是在外邊凍的。
這段日子來的想念,焦慮,無措,委屈……壓在心底的各種情緒總算不用再無頭蒼蠅似的亂撞,都有了個出處。
“你什麼都別說,我先說完。”何有時打斷他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