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小姐?”
何有時勉強擠出一個笑:“我想幾天,再給您回複。”
秦深知道她又慫了,下意識地要皺眉,卻又不捨得在人前對她說重話,只說考慮一下再決定。
安格斯點點頭表示理解,喊來兩個醫學生,自己出去跟李簡嘮嗑去了。
雖然要不要手術還沒想好,初步的複健卻可以開始了,要做下肢畸形自我矯正。
術語高大上,其實拿一個字概括,就是站。
矯正器上會設定幾條水平的基準線,分別在腳踝、膝蓋、髖骨和肩膀的高度,如果身體左右兩側沒站正,機器就會響起滴滴的提示音。
足足滴了五分鐘,何有時才艱難地找準姿勢。她平時走路不覺得,這會兒覺得自己體態差得沒邊了。
被安格斯指來的兩個白人姑娘一點都不冷漠,笑容燦爛像倆小太陽,一左一右圍在身邊,把秦深都擠了開,不停地誇她“cever gir”“nice going”一類的話。
何有時聽得窘迫,臉上的汗都快流到眼睛裡了。
最讓她尷尬的還不是這兩個姑娘,而是秦深沒從她身上挪開一分的視線。
汗流到眼睛,辣得很。秦深拿紙巾給她擦幹淨,掌心蓋在她的手背上,算是無聲的鼓勵。
何有時透過機器的反光,看到自己紅通通的臉和滿臉髒汗,那一瞬間她甚至想哭了。
很是心塞地想:這麼醜,秦先生一定不要她了。
一個下午,秦深都沒離開過複健室。
傍晚時開車回了家,何有時沒什麼食慾。換好睡衣,累得癱在床上,連抬手指的力氣都沒有。
床墊並不軟,愈發顯得她身前曲線曼妙。秦深視線定了一會兒,用了點毅力才挪開眼睛。
“膝蓋疼不疼?”
“疼。”何有時有氣無力地哼哼了一聲,“感覺腫了。”
睡褲很鬆,秦深坐在床邊,把褲腿從下推上去看了一眼。她膝蓋果然腫得厲害,輕輕一按就是一個指頭印。
換做平時,何有時總得意思意思掙紮下,這會兒掙不動了,就任他看。
冬天太冷,秦深沒去找冰袋,擰了塊涼毛巾敷在她腿上。
水溫低,敷在腫起的膝蓋上還挺舒服。何有時掀起眼皮看他一眼,“辛苦你了啊男朋友。”
怪裡怪氣的句式,秦深笑了下,也不跟她貧,隔著涼毛巾給她揉膝蓋。
何有時撈過放在床頭的逗貓棒戳戳他的手臂,“秦先生,能不能再幫個小忙?幫我把筆記本遞過來。”
“做什麼?”秦深問她。
“要發個請假公告,今天沒力氣直播了。”
秦深嘆口氣:“我幫你發吧,你坐都坐不起來,怎麼發。”
何有時也沒拒絕,跟海狗似的拿胳膊支著身體轉了個方向,看秦深開了電腦,告訴他直播軟體圖示長什麼樣子,教他開啟公告欄,又放慢語速指揮他打字。
她一個字一個字地念:“對不起大家,今天我身體不舒服,休息一天,大家明晚見。”
“打完沒有?”
何有時有點近視,隔著兩步遠,她看不清螢幕,卻不忘叨叨:“句末要加個親親的表情,就表情頁第三行第一個。”
秦深按她的指令輸入完,盯著這個親親的表情看了幾秒,怎麼看怎麼不順眼,擅自換成了那個表示呵呵的微笑。
“好了沒有?”
秦深正要應聲,右下角卻有私聊框在閃,有時大概是設定過特別關心,對方的訊息是直接彈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