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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深聽過很多人的哭聲。
年幼時,他那個放浪形骸的母親臨出國前抱著他說“媽媽對不起你”,聲淚俱下。
六年前,因為車禍而失去雙親的江呈像被掐著喉嚨的狼崽子一樣的哭聲,盯著他,眼睛有恨;外公急性腦梗,說話都不利索了,抖著手,抹了一把渾濁的淚。
那時公司資金鏈斷裂,裁員的風聲傳得沸沸揚揚,公司內部論壇裡有管理員發起了影片帖,大家錄一段想對公司說的話。
至今,秦深還記得那個帖子的標題——攜手同心,砥礪前行。
傳媒,男女比例2:8,姑娘天生感性,罵他的有,辭職的有,支援他的有,祝公司越來越好的也有。更多的,卻是在哭。
秦深看完幾百個影片,聽過不下一百種哭聲。無論是傷心狠了的那種哭,還是隻抬手抹抹眼睛的假哭,他都聽過不少。
他這幾年來身上擔著很多人的期待,瞻前顧後舉步維艱,沒有做過一件真正灑脫的事。誰對他哭,常常就意味著一份責任,他得擔起來。
卻從沒聽過這樣的哭聲。
每個字都得費勁去聽,哽咽之時尤其喘得厲害,快要換不上氣似的。好像平時壘得高高的心防,因為深夜這個電話,一不留神破了一個小缺口,積攢了很久的情緒就這樣潰了堤。
“秦先生對不起,對不起……”
“這幾天我一直在想,我擔不起這樣的責任的……我不知道心理特護怎麼做,我做不來的,我就是圖你的錢……心理特護的薪酬很高的……”
“我上週就不該簽合同……我看到薪酬就心動了,都不想自己能不能做得來,我真是糟透了……秦先生真的對不起……”
“我查過躁鬱症,這種病很嚴重的,需要特別專業的心理輔導才行……我不行的……”
“我自己都過得亂七八糟的,我幫不到你的……秦先生真的對不起……”
一聲聲的“秦先生對不起”。
如果“秦先生”三個字是在他心底最柔軟的地方撩|撥,那“對不起”三個字,就是在剜他的心了。
癢,也疼。
像沾了欲。
“有時。”
秦深聽到自己這麼喊了一聲,脫口而出的一瞬間,好像周圍的場景全都扭曲拉伸,好像在飛快地穿過一條時空甬道,眼前是無數光怪陸離的絢爛光點。哪怕他坐在椅子上,竟也生出頭重腳輕的暈眩感。
對面遲遲沒有應聲。好半晌,吶吶開口:“秦先生?”
這一聲撥雲散霧,如空山鳴鐘,在秦深亂得跟漿糊一樣的腦海深處“叮——”得震響,秦深一下子就醒了。
何有時等著他開口,可秦先生沉默的時間比她還要長。這是秦深頭回這樣喊她,不是之前一樣生疏有禮的“何小姐”了,去掉姓氏喊她“有時”,聽來親密,卻也叫人窘迫。
良久,秦深開口。
“沒人能否定你。”
這麼個心靈雞湯式的開頭,何有時屏息聽著,以為會聽到像李醫生上午勸她時的類似說辭。
這回她卻想岔了,秦先生聲音低沉,咬字極重,又喊了她一聲。
“有時。”
“你想不想有人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