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靈師的比試,根據理解的不同,常常會引發截然不同的結果。
對東籬彩兒而言,這是一場崇高的、雙方除靈師懷著各自的信念、定下相互認可的賭約後,為了贏取勝利拼命展現自己的全部,讓術式之花在這個莊嚴的競技場上盛開。
而對墨藏書而言,這只不過是一場能賺錢五百塊的遊戲。其實輸了也沒什麼的,道歉什麼的他簡直是輕車熟路。而且就算他不主動向妹妹若愚取錢,她也會乖乖奉上。
但墨藏書不想輸,特別是不想輸給彩兒。要說為什麼,僅僅是他覺得一連兩次輸給自己學生很沒面子罷了。
當然想贏這點兩人都差不多,關鍵是渴望勝利的他們為了勝利而使用的手段。
所以,當彩兒明白自己完全失去東南兩鬼的控制時,她就意識到——
墨藏書撒謊了。
她面色蒼白地盯著墨藏書,雙眼滿是怒火:“你撒謊了!最初說什麼自己不懂茅山的驅鬼,完全是騙人的!”
“啊,是的。”墨藏書倒是毫不避諱,他指著身前數米處的靜止不動的兩鬼:“如果不這樣的話,大概沒這麼容易得手吧。”
那是最開始的時候——
早在第一次交鋒,墨藏書就開始設法奪取兩鬼的控制權。
使用替身術也好、隱身術也好,如果墨藏書一開始就瞭解茅山的五鬼,按照他節省靈力的說法,根本沒必要那麼做。
實際上一開始那漫天飄零的符紙,彩兒就察覺到不對勁。她原本以為那些符紙裡隱藏著特殊的功效,還特意用咒法將其燃燒殆盡。可沒想到還是著了墨藏書的計謀,他一開始的目的就是兩鬼而不是身為主人的自己。
仔細一想,那麼近的距離下,東南兩鬼怎麼可能不粘上對方的符紙?而那個時候兩鬼正好背對著自己,接下來彩兒的注意力還被那些飄散的符紙吸引。
——一切都是謊言。
“如果一開始就告訴你我也擅長鬼怪相關的術式,你肯定會提防的。實際上在察覺到我依附我身上的是鬼的時候,你不就開始那麼做了嗎?……雖然那已經晚了。”
這是言語上的欺詐,但沒有任何條文規定除靈師比試時不能撒謊。
然而,這是懷著對術式的崇高敬意、刻苦專研並以此為榮的彩兒絕對做不出的事情。
“真是卑鄙,你真是為了勝負不擇手段!”
“比試的目的就是為了勝利,除此之外全都是自欺欺人罷了。如果比起勝負更享受過程,那才是真正的捨本逐末。”
墨藏書說完,就指示著東南兩鬼對彩兒發起進攻。早有防備的彩兒勉強著調動剩餘三鬼。
在比武場的中心,五隻身高超過兩米的鬼在進行著最原始的搏殺。鋼鐵的利爪相互碰撞著,火花四濺。口吐的黑霧腐蝕著彼此的身軀,利爪這一刻刺穿了敵人的身軀,很快卻遭到致命的反擊。
數量上是彩兒佔優勢,但戰況卻漸漸向墨藏書傾斜。和已經搖搖欲墜的彩兒不同,他看上去還留有餘力。不管驅使的鬼如何強大,如果施術者本身狀態不佳,也很難發出鬼的力量。
“認輸吧。再繼續下去也沒意義,你最終也是會輸。”
“我不想輸給你這種人!”彩兒咬緊牙關,冷汗直流:“用這種方式輸掉,我怎麼會服氣!”
“是嗎?你真是超乎預料的在乎這些呀。”墨藏書聳聳肩:“雖說一開始是玩著的心態,但至少現在我很認同你。作為除靈師確實還有各種不足,但你確實很優秀。”
“說著這種話……”
“作為學生真的很了不起了,東籬彩兒。”墨藏書的話讓彩兒一愣,這應該是墨藏書第一次叫她的名字。
“然後,”忽然間,墨藏書的身影消失在彩兒面前。
隱身術?還是……就在彩兒思考的時候,她忽然感覺到身後似乎站著某個人。
這個氣息!意識到是墨藏書的彩兒連忙轉身。可就在墨藏書出現在她的視野的一剎那,對方早就準備好的手指輕輕點在了她額頭的位置。
“給我好好睡一覺吧!”
彩兒忽然感覺世界變得無比黑暗,緊接著——她就陷入沉睡。因為失去控制和靈氣供給,遠處的鬼“砰”地一聲,也變回了黑色的珠子掉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