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雅人眼神銳利,完全認真起來,帶著審視的目光像是磨礪鋒芒的刀子。
“眼神不錯。”
繪里奈依舊凜然淡漠。
古雅人本能地察覺到這位“名義上的母親”,身上瀰漫著不悅的情緒。
彷彿過去形成的身體記憶,從沉睡中甦醒。
他能感覺到,“母親”散發的氣壓驟降,更加沉悶。
“但我不記得我教過你用這樣的眼神看人。”
繪里奈一臉嚴肅不變,語調稍冷三分。
“或許吧。”
古雅人突然笑了。
“這可能取決於我面前坐著的是誰。”
“我應該稱呼您‘鳩山夫人’,還是‘母親大人’呢?”
繪里奈彷彿沒聽出古雅人的譏諷,平淡道:“我是你父親的妻子,這一點永遠不會變。”
“鳩山家代族長?呵,真威風。”
“你不該用這樣的口氣跟我說話。”
“那我應該恭恭敬敬地拜服在地嗎?就像那些匍匐在鳩山家族腳下的政客商人?”
“還是說,您想教會我謙卑呢,母、親、大、人。”
古雅人一字一頓,嘴角扯出大大的嘲笑,掩飾自己的憤怒。
他很奇怪。
這股憤怒來得莫名其妙。
明明這位“繪里奈”對他來說就是一個陌生人,哪怕繪里奈是這具身體的母親,哪怕前身曾經和“母親”生活過很長時間。
可是。
古雅人從醒來開始,對這個世界的記憶一直是空白的,對親朋好友毫無印象,而且沒有一點要恢復的跡象。
奇怪的是。
當他真正面對“母親”,端坐在她對面時。
望著那平靜的面容,熟悉的疼痛感不斷從身體各處湧現出來。
每說一句話,都有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怒氣從肚臍竄出來,在胃裡倒騰,然後一股腦往天靈蓋衝。
古雅人努力壓制住。
保持冷靜是很困難的,他只能咬住後槽牙,把這團莫名的怒火死死咽在喉嚨裡,不讓它燒了腦子裡的理智。
但,語氣已經變得不善。
表情漸漸不受控制。
離開!
古雅人心裡有個聲音,這麼告訴他。
直覺告訴他,繼續留下來,可能會發生什麼他掌控不了的事情。
這感覺很討厭。
他總是在苦苦收集情報、不斷完善計劃,因為意料之外就意味著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