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是雅人吶,今天怎麼有空,來我這裡?”
中年男子看到古雅人,先是一怔,然後臉上綻開了笑容,只是皺紋和疤痕讓他的笑容多了幾分猙獰的味道。
“老公,是誰啊?”屋子裡有女子在詢問。
“是雅人君來了!”原田洋平衝著屋子裡喊了一聲,讓開門口,“快進來吧,雅人!七惠她也念叨你許久了!”
古雅人雙手遞上見面禮,恭敬地進屋脫鞋。
“那我就叨擾了,前輩。”
“嗨,你這小子還是一如既往地古板無趣!”
原田洋平搖了搖頭,隨手一指:“拖鞋在鞋櫃第二層,你自己拿,我就不跟你客套了,快進來吧。”
古雅人笑了笑,輕車熟路地從鞋櫃裡拎出一雙客用拖鞋,換上,亦步亦趨地跟在原田洋平身後。
“雅人君來啦?”
原田七惠在圍裙上擦了擦手,一臉驚喜地和古雅人打招呼。
“七惠姐,我又來打擾前輩了。”
“什麼打擾不打擾的,你來他不知道多高興!誒,你們聊著,我去跟你們泡茶!”
原田七惠是個普普通通的婦人,面相生的柔和,不美不醜,卻自有一種溫柔的氣質,尤其是笑起來,眼睛能眯成一條縫,格外有親和力。
大家都說原田洋平這麼火爆的脾氣,臉上又有疤痕,兇惡的能嚇哭小朋友——這麼個惡漢居然能娶到如此賢惠溫柔的老婆,簡直不可思議!
甚至槍支獨品對策課的同僚第一次去恭賀原田洋平新婚的時候,都懷疑原田七惠是不是被他強迫結婚的!
“呵,七惠就是喜歡胡說八道!”
原田洋平正坐在榻榻米上,抱臂冷哼,但是嘴角的弧度已經出賣了他的心情。
“前輩和七惠姐的感情還是這麼好啊,真讓人羨慕!”
古雅人按住膝蓋,熟練地正坐下來。
說實話,他是不喜歡這麼坐的,盤腿更舒服些。
但是一來許多古板的傢伙很注重禮儀,二來古雅人的這具身體本能很是熟悉這種坐姿,彷彿一坐下來就有人鞭策他要規規矩矩地正坐,臀部剛好壓住腳跟。
像是有某種久遠的記憶被深深植根進了骨子裡,已經化作一種本能。
別看原田洋平嘴上說著隨意,其實他是最傳統的那種日本人,傳統到了有些迂腐的地步。
只看他帶著古雅人進了茶室,一進門就率先正坐在茶几面前,就知道他是怎樣做派的人了。
這一點,古雅人早就心知肚明。
客氣話歸客氣話,他不會真的做出那種令主人家不悅的失禮行為。
“七惠那個婦道人家,懂什麼,也就是天天說些不知羞的話,讓客人見笑罷了。”
原田洋平嘴上數落著夫人,語氣卻淡淡的,流露出誇耀的意味,眼睛裡全是寵溺的笑意。
“哪裡,當初我們這幫人見到七惠姐的時候,不知道有多羨慕前輩你呢!”
“要是將來我們這些光棍能娶到七惠姐這樣賢惠的老婆,那真是做夢都會笑醒!”
古雅人當然不會揭穿原田不好意思直抒胸臆的事實,反而藉著他的話,順著誇了原田七惠好幾句。
原田洋平嘴上說著“煩得很”、“絮絮叨叨”之類的話,眉頭卻疏散開,臉上的刀疤都舒緩了許多,顯然極為受用。
“洋平是不是又在說我壞話?”
原田七惠端著一套茶具進來,笑盈盈地問。
古雅人笑稱原田前輩是心疼七惠姐的。
“真的假的,我怎麼不信呢?”原田七惠眼眸裡藏著笑意,“在家裡他可嫌棄我了。”
“那不是前輩嘴硬心軟嘛,明明捨不得卻不好意思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