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倆回到正房,曲沁親自拿了幹淨的衣物伺候他洗漱,一邊觀察他臉上的神色,發現他面上雖然平靜,但是卻有些心不在蔫,便知道這次妹妹遇襲一事的內情不小。
她眯了下眼睛,琢磨著如何問他,事關家人,她總要弄清楚才行。
將景王送走後,紀凜回了正房,便見曲瀲依然沒什麼精神地坐在那兒,阿尚挨著她,一隻手拽著布老虎,一隻手拿著小皮球,小皮球上的鈴鐺叮鈴鈴地響著。
紀凜走過來,仔細看了下曲瀲的臉,然後將捱到曲瀲身上的小包子拎走,說道:“晚膳已經好了,你先去吃些東西,稍會再上床去歇息。”
曲瀲盯著被他拎走的可憐閨女,應了一聲。
等紀凜出去後,阿尚又屁顛屁顛地跑回來了,硬是將自己的小身子擠到娘親懷裡,雙手緊緊地扒住她。曲瀲看她可愛又可憐,也捨不得她,將她摟到懷裡,低頭親親她的包子臉。
等紀凜回來,看到這抱在一起的母女倆,臉色有些黑,看向閨女的目光有些不善。
宮心見狀,忙過去將阿尚抱起來,小聲地道:“大姐兒,少夫人受傷了,可不能抱您,大姐兒和奴婢一起玩罷。”
阿尚懷裡抱著她的布老虎和小皮球,看了看宮心,又看向曲瀲,扁著嘴委屈極了。
丫鬈將晚膳放在小案幾上,擺了整整一桌,只是曲瀲一溜看過去,就是沒胃口,還有種惡心想吐的感覺,最後在紀凜的盯稍下,努力地吃了一碗碧粳米粥便作罷。
紀凜見她一副要吐的模樣,沒有再強迫她,說道:“等晚上你餓了,再讓人給你做。”
曲瀲沒說話,反正當主子的想什麼時候吃吩咐一聲就行了,一點兒也不覺得如此折騰下人是不體諒人的行為。
京城已經進入五月份,曲瀲出了一聲汗,身上難受得厲害,便道,“我想洗個澡。”
宮心和碧春等人看著她額頭那塊青紫的腫包,襯得那臉白慘慘的,比平時還要柔弱,讓人心肝都揪起來了,根本不放心她洗漱。還是紀凜吩咐讓人準備熱水,只能憂心忡忡地下去準備。
曲瀲正準備下榻去淨房洗漱時,誰知紀凜走過來,一把將她抱起,親自將她抱進了淨房,反腳將門關了,跑過來的阿尚吃了過閉門羹。
小家夥雙手用力拍了下門,被琉心趕緊抱下去了。
如今世子就像憋了一肚子的火藥,臉都變了,就算是親閨女,誰知道他會不會喪心病狂地將她扔出去?還是別讓她去惹惱了世子吧。
琉心等人將阿尚看得更緊了,就怕小家夥不懂事兒,惹惱了她那雙麵人的爹。
曲瀲聽到門被拍了幾下便沒聲響了,知道丫鬟們還是很可靠的,便沒有出聲說什麼。她脫下外衣後,遲鈍的腦袋突然想到了什麼,轉頭看向正在試水溫的男人,“你不出去麼?”
紀凜居高臨下地睥睨她,“你自己能行?”
“為什麼不能行?又不是雙手都沒法沾水。”曲瀲理直氣壯地說。
紀凜沒理她,將她拖過來,伸手幫她將身上的衣服都扒光了,然後將光溜溜的她抱進浴桶裡。
曲瀲腦袋仍是暈暈乎乎的,總是沒辦法集中精神,反應也比平時遲鈍幾分,羞恥心什麼的也是後知後覺。她知道自己午時那一撞,可能真的是撞出問題來了,只能相信景王的診斷,喝上幾天藥看看情況。
曲瀲將那隻裹著白紗的手擱在浴桶邊兒上,另一隻手撩著清水邊說道:“幫我擦擦背,我勾不著……哎喲,力氣小點,不然叫碧春進來吧。”
紀凜臉色有些黑,覺得這女人還矯情上了,明明他的力氣和平時一樣放得很輕了,偏偏她就要怪叫一通,分明是故意的。
等他絞了巾帕給她擦臉時,他一隻手扶住她的臉,小心地避開額頭的傷,看著那黑紫的痕跡,臉色又有些不好,整個人都變得壓抑起來,連此時腦子有些不靈光的曲瀲都能感覺到他身上那種壓抑的情緒了。
“沒事的!”曲瀲伸手摸摸他湊到面前的臉,“等我歇息兩天就會好了,它不過是看著可怕一些罷了。”
紀凜沒吭聲,目光直勾勾地盯著她的額頭看。
曲瀲被他看得毛骨悚然,覺得這一刻,這人彷彿更加蛇精病了,就要說點什麼轉移他的注意力時,他移開了眼睛。
曲瀲注意到他的眼眶有些紅,不會又要哭了吧?
想到下午時他臉上的淚痕,曲瀲心裡沒有絲毫的嘲笑,也不覺得他是軟弱,只剩下沉甸甸的難受。可能是他小時候的經歷,得到的東西太少了,曾經對他好的人也太少了,所以他害怕她受傷,害怕她離開他。
她伸出兩條濕漉漉的手掛在他肩膀上,湊過去吻他的眼睛。
為了配合她,他只能躬著身子,直到她放開自己。
曲瀲又摸了下他的臉,朝他露出一個燦爛而歡喜的笑容,對他道:“暄和,笑一個給我瞧瞧嘛。”
紀凜臉色有些黑,將她從水裡撈起來,用一件大巾毯將她裹住抱回房。
等她洗漱出來,阿尚又來黏人了。
小孩子雖然不懂事,但是卻十分敏感,今日曲瀲受傷,眾人的反應都讓她十分不安,比平時更愛黏娘親。曲瀲看她像只小蟲子一樣黏著自己,也是拿她沒辦法,見紀凜又要將閨女拎走了,忙道:“暄和,阿尚會叫人了,阿尚,快叫爹爹,叫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