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精力旺盛,若要全程陪他們玩,人都要累垮,但是襄夷公主卻沒有一絲不耐煩,很是耐心。她邊陪阿尚玩,邊和曲家姐妹們聊天,倒是沒有說先前在花園裡遇到的事情,既然紀凜沒有做什麼對不起曲瀲的事情,就別說出來影響人家夫妻感情了。
曲瀲陪坐了會兒,便被人叫走了。
她到底是世子夫人,今兒來的客人極多,什麼情況都有,可不能將一切事情一股腦兒地丟給紀二夫人。
剛出了暄風院,走過一條迴廊時,卻見院子裡的假山旁站著的一男一女,不禁挑起眉頭。
男的她見過幾次,是沈勤,女的是紀詩,這兩人怎麼會在這兒?
想到平寧郡主與紀二夫人的約定,因為紀語要到十月份時才及笄,所以兩人只是口頭約定,並沒有宣揚什麼,少有人知道兩府要結親之事。曲瀲的臉色嚴肅起來,走下臺階,朝那邊叫道:“沈表弟,詩妹妹,你們在那做什麼?”
曲瀲這話突兀地響起,將紀詩嚇了一跳,臉上露出慌張的神色,忍不住後退了幾步。
倒是沈勤,神色從容,不慌不忙,見曲瀲過來,朝她施了一禮,說道:“表嫂,我正要去尋暄和表哥,沒想到在這兒遇到詩表妹。”
他的神色落落大方,並無任何閃爍。
曲瀲微微一笑,說道:“你表哥這會兒應該在你三舅那兒,你可以去那邊尋他。”
沈勤聽罷,道了一聲謝,就要離開時,曲瀲將他叫住了。
沈勤雖然不知道曲瀲叫住自己做什麼,出於禮貌,便站在那兒。
曲瀲又轉頭對有些緊張的紀詩道:“詩妹妹,沒什麼事的話,就先回去歇息。”說著,叫了個嬤嬤將紀詩送回她的院子。
因沈勤還在,紀詩沒辦法反抗曲瀲的安排,只能看了沈勤一眼,又羞又氣地走了。
紀詩走後,曲瀲看向沈勤,打量著這個年紀不大的少年,長相白淨俊秀,身上穿著一襲寶藍底紫紅色祥雲團花袍子,腰懸佩環和小印,襯得他玉樹臨風,俊逸不凡,正是小姑娘們喜歡的型別。
曲瀲嘆了口氣,說道:“沈表弟,詩妹妹年紀還小,還望你見諒。”
沈勤目光閃爍了下,忙道:“表嫂多慮了,我對詩表妹就如親妹妹一般。”
曲瀲又看了他一會兒,方才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便不打擾沈表弟了。”
沈勤微微頷首,朝她拱了拱手,轉身離開。
目送沈勤離開,曲瀲抿了下唇,轉頭對碧夏道:“你去莫姨娘那兒,將二姑娘近來做的事情告訴她。”怎麼說莫姨娘也是親母,如果連她的規勸也不聽,那隻能抱歉了。
曲瀲心知這時代的女子生活得不容易,素來對女孩子有一種寬容,只要不是太出格的事情,她也不會管。
碧夏應了一聲。
紀詩回到自己的院裡,直接撲到床上,將臉埋在被子裡,眼淚一滴一滴地落了下來,哭得不能自仰。
兩個教養嬤嬤和她的貼身丫鬟在外室,聽到裡面壓抑的哭聲,兩個教養嬤嬤神色肅穆,嚇得丫鬟們噤若寒蟬。
不一會兒,莫姨娘匆匆忙忙趕來了。
她的臉色煞白,頭發也有些淩亂,跌跌撞撞地進了內室,見到女兒撲在那兒哭泣,既心疼又生氣。
“二姑娘!”莫姨娘走過去,坐到她身邊,撫著她的背,說道:“你年紀也大了,只要安安份份的,世子夫人定不會虧待你。”
在莫姨娘心裡,曲瀲這世子夫人比鎮國公夫人厚道多了,鎮國公夫人將庶子庶女當玩具一樣養著,根本不上心,養得三個庶子庶女都歪了。莫姨娘即便心裡明白,礙於鎮國公,也不敢說什麼,私底下沒少規勸,可惜兩個孩子都不聽她的。而曲瀲是那種看似不管事的人,但是惹著她,讓你沒好日子過,幸好只要不去惹她,她也不會和你過不去,反而很大方,不會小家子氣地去為難人。
如今,知道她這蠢女兒竟然將主意打到沈勤身上,讓她幾乎暈厥。沈勤可是平寧郡主的長子,以平寧郡主的心思,怎麼可能會要一個庶女為長媳?就算這庶女是兄長的女兒也不行,如果女兒真的敢和沈勤有點兒什麼,平寧郡主非撕了她們母女倆不可。
“姨娘,她太過份了!”紀詩嗚咽地道,“我就是喜歡大表哥,如果她真的為我著想,她就應該幫我,而不是在大表哥面前讓我難堪!”
“胡說!你一個未出閣的姑娘,竟然單獨去見外男,我聽了都臊得慌,你竟然還有理了?”莫姨娘氣得嘴唇都發抖。
紀詩聽得又羞又氣,口不折言道:“你才閉嘴!你素來是個膽小的,什麼都不敢說不敢做,只會私底下讓我和沖弟忍讓!可是忍讓來忍讓去,如今我和沖弟什麼都沒有!如果母親在府裡,絕對不會讓我們被欺負……”
“啪”的一聲,紀詩的臉被打偏了。
她捂著臉,不可思議地看著莫姨娘,然後發瘋一樣尖叫起來,怒道:“滾!你不過是個姨娘罷了,有什麼資格打我!”